“親愛的旅客,飛往法蘭克福的FA0017次航班,已經開始在D17登機口登機,請您…..”
請您安靜的消停一會兒,坐在馬桶上的魯道夫心想,您不知道噪音很容易讓人緊張嗎?您不知道人一緊張就….很難集中精力嗎?
不過實話實說,魯道夫的腸道蠕動問題真心不能去怪忠於職守的播音員。因為首先,他並不是特別想上廁所。他之所以將自己關在隔間裏,是不想看到機場裏的每一個人看到他的眼睛時驚異的表情,他為什麼就沒有把墨鏡帶在隨身行李之中呢?直到現在,魯道夫一直以為,在歐洲直視他人是不禮貌的行為,但現在看來,如果你真的看到了什麼千年不遇的東西,盡管直視好了,把眼珠子瞪出來都沒人管你。
另一個原因就是他自己的確十分緊張。他的眼睛出了什麼事?魯道夫仔仔細細搜尋自己的醫學常識,紅眼病,白內障,沙眼,青光眼…..沒聽說過任何一種眼疾的症狀是眼白變黑啊。他掏出了兜裏的手機,用屏幕作為鏡子,仔細檢查著自己的這雙眼睛。奇怪的是,除了眼白變黑,整個眼球呈純黑色以外,他並沒有其他任何的不適感,沒有流淚,沒有分泌物,沒有視力下降,甚至連色覺都和以前一模一樣。
那麼這詭異的黑色是怎麼來的?魯道夫失望地將手機放回兜裏。而且那個令人不安的夢又是怎麼一回事?有太多問題需要解答了。也許他的教父延斯會有答案吧?他是魯道夫認識的最聰明的人了,但是魯道夫很懷疑延斯的知識範疇會延伸到解夢學上來。不過他一定要和眼科醫生安排一個預約討論一下這詭異的情況,也許有什麼辦法也說不定。
比起他的眼睛,魯道夫隱隱擔心的是這雙眼睛帶來的後果,作為一個外國人融入當地的社會本來就夠艱難了,這雙眼睛隻會無端的增加難度。魯道夫已經在想象等他到了學校以後他的同學們會給他起的各種外號了,該死的,本來相當令人興奮的旅途全被那場怪夢毀了!
“親愛的旅客,飛往法蘭克福的FNA0017次航班,已經開始在D17登機口登機,請您…..”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一遍又一遍催命啊!魯道夫不情不願地推開了隔間門,在打開廁所的大門之前他握著把手深吸了一口氣。你們愛怎麼看就怎麼看吧,他絕望地想,但願這輩子我和你們再也不要相見。
“總而言之就是這樣”撒立葉聳了聳肩說。
“難以置信”饑饉歎了口氣說“你們還真打算選上帝了!”
“熾天使會議的決定是很難更改的”一襲黑衣的撒立葉說,他穿著一件長及膝蓋的黑色風衣,風衣貌似是用黑絲和銀絲縫製的,在厄爾賈博羅飯店的燈下閃著柔和的光。如果說加百列和米迦勒都更像是歐洲人的長相的話,死亡天使撒立葉則更像阿拉伯人。一頭柔軟的黑色長發下,是中東式的深目高鼻和一臉絡腮胡子,,他手持一杯深紅色的紅酒,深褐色的眼睛在四個騎士中間不斷地變換焦點。“在權力爭奪方麵,米迦勒是很聰明的,他懂得怎樣樹立自己的威信。你認為當年沒有人願意討伐路西法的時候,為什麼他會站出來接下這個吃力不討好的任務?因為他看到了機會---就像他現在所看到的一樣”
“你的兄弟們怎麼看?”死亡接過了話茬
“天軍恨不得直接撲上去親米迦勒的袍子”撒立葉翻著白眼說“加百列的警察們一如既往地追隨著最強的人。拉傑爾名義上維持著中立,但是他批準了這場選舉,所以他的中立是不值得信賴的。老好人雷米爾依舊忙著自己的慈善和探險事業---我很懷疑他會不會關心上帝到底是誰,隻要坐在聖座上的天使不打擾他的地理大發現活動。”
“也就是說”饑饉打斷了撒立葉越來越輕,幾乎是呢喃的話音“和往常一樣,沒有人反對,真是典型。“最後一句話他壓低了聲音說。
“我的騎士,請允許我說完”撒立葉的聲音稍微高了一些“拉斐爾還和遠征軍在一起,但是他給米迦勒回了一封信,希望‘討論’一下選舉的方式,如果我的情報沒錯的話,他希望把選舉的規模縮小,甚至隻局限在我們七個之間。”
“這樣米迦勒那些數量像蝗蟲一樣的天軍就沒法投票了,天使級別的小聰明”瘟疫說。
“這還不是最大的問題”撒立葉說“他想加入一個關於管理方式的議程:在天堂正式了解父親之死的前因後果之前,天堂由熾天使會議一起管轄。”
“哦嗬嗬”饑饉忍不住笑了“我猜米迦勒肯定很不開心!”
“你猜得沒錯”撒立葉苦笑了一下“米迦勒發火的結果你們也見到了,那種級別的颶風直接登錄人口稠密的美國東海岸是很少見的。但是米迦勒的問題不僅局限於此,尤利爾的反對對他來說是個更為急迫的問題,如果一重天禁衛軍嘩變,有再多的天軍也來不及救他。”
“我當時就和米迦勒說,你們的父親過世後,你們的兄弟們會學著說不的。”饑饉打了個響指說“但是請繼續,情況那麼快就演變成嘩變我可絕對沒想到。”
“我也許誇張了一點”撒立葉說“但是如果讓米迦勒聽見了禁軍對於他的評價,我猜很快連續颶風季就要來了。讓我這麼說吧,禁軍一向認為自己是父親最親近,最信任的隊伍,而且這種信任也是相互的。現在他們認為米迦勒不值得自己的信任和忠誠,他和父親是沒法相比的。”
“自然,自然。尤利爾從來就沒有對米迦勒表現出太多的感情—事實上他沒有對任何人表現出太多的感情,但是我注意到一個非常有趣的現象”一直非常安靜,他的存在幾乎被遺忘的戰爭開口道“盡管你對於米迦勒的評價不高,但是你一直沒有正麵表達你的觀點…..”
撒立葉沉默了,他撅起了嘴唇,揉了揉太陽穴,就這樣過了將近半分鍾“我不知道,”他終於說“我不喜歡新上帝這個概念,但我不確定為了一個理念而導致天界的分裂是否值得,另外,我的想法也不會有人在乎,我的兄弟們的理念是由他們控製的軍隊支撐的,而我隻不過代表了天堂裏不起眼的陰暗角落而已。”他自嘲地笑了。
“我的撒立葉”死亡緩緩地說“在你們七個人裏麵,你是最像人的。這是你的缺點也是你的優點。而我現在想強調一下你的缺點”他略帶責備地瞟了撒立葉一眼“人類的小聰明和掩飾你學的倒是很好。你我都知道你內心已經有了答案,你我也知道你和你的間諜們是天堂最令人敬畏的群體之一,你我同樣知道你不願意把你的小秘密告訴我,你我更知道要是你對於米迦勒持讚同態度的話你就不會坐在這裏把你們的內部事務一一和盤托出了。”
“誰都有秘密,我的騎士”撒立葉微笑著說“在這種特殊的時代將秘密掛在嘴邊不是個好習慣。刺探別人的秘密更加不是個好習慣。”
“隨你怎麼說吧,懷疑論者,這是你們這些間諜的職業病”死亡用餐巾抹了抹手“但是言歸正傳,你可以回去告訴米迦勒,我們會準時出席他的民主選舉大會的,到時請提前把時間和地點告訴我。”
“明白,我的騎士們,”撒立葉放下了酒杯“個人建議,帶上爆米花和軟飲料,相信我,會有好戲看的。”
“這還用說”瘟疫興奮搓了搓手“我就怕他們吵不起來!你覺得我要不要讓他們染上梅毒?梅毒瘤可以影響他們的神經係統,讓他們吵得更凶。”
“我看這就免了吧”撒立葉微笑著說“考慮到天堂中天使對你們的態度,我覺得一次對熾天使的生化襲擊會讓把你們徹底被歸為路西法的盟友。”
“我大概已經猜到原因了”戰爭的手在劍柄上下意識地緊握了一下“但是繼續吧撒立葉。”
“讓我這麼說吧,在我的一部分兄弟看來,整件事情其實非常簡單。我們的父親死了,你殺了我們的父親,沒有人允許殺我們的父親,所以你們,尤其是你“他盯著死亡”必須付出代價。另外,他們懷疑你篡改了父親的遺囑,為什麼父親要在天堂一片欣欣向榮,他的造物也發展到空前高度的時候忽然留下一個字謎然後離開呢?”
“也就是說”瘟疫問道“我們走進一重天的時候,不用再指望全體起立鼓掌的待遇了?”
“哈哈哈”撒立葉非常假的幹笑了幾聲“別指望了,禁衛軍和黑翼天使會無條件保護你們的安全,但是僅此而已。”
“啊哈哈哈”饑饉同樣幹笑了幾聲“我真是等不及想參加這個該死的會議了。”
騎士們送走撒立葉時,格羅斯漢斯多夫的夏雨剛剛停。由於下雨的緣故,飯店今天的生意一般,騎士們坐在了飯店院子裏的餐桌旁,阿隆索適時地送來了飲料。
“撒立葉說那場颶風是米迦勒的傑作,”瘟疫整了整自己的襯衫衣領,同時對著厄爾賈博羅飯店的一個年輕女侍者微笑了一下,後者幾乎立刻就臉紅了,低下頭不敢正視他的目光。“我一直以為這是我們剛剛醒來的災難騎士的作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