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西的臉馬上耷拉下來。想了一陣子，他竟然說：“好啊！楊楊還沒有玩具木馬車，還是個小寶寶呢。”
聽到這兒伊阿魯笑出了聲，說：“是啊，也有道理。”
我也不由得笑了起來，說：“你怎麼笑得出來，該讓傑西斷奶了。”
沒拿到玩具木馬車，同歲的楊姆奇就是小寶寶，所以自己也要做小寶寶。兩歲的孩子居然能說出這樣的道理，讓我很吃驚。但是，我可不能就這樣輸給傑西。
於是我說，那麼傑西現在也不能要玩具木馬車了。讓爸爸收起來，等傑西長成大孩子再給他吧。傑西一聽，眼淚汪汪地又開始抽泣。
這種哭法比大喊大叫更讓我難受。
我抱著傑西，一邊搖晃一邊說：“哭也沒用，說好的事可不能反悔，媽媽不喜歡說話不算話的孩子。”
結果，傑西伸手蹬腿哭得更厲害了。
我喝了一口茶，漱了漱口中的炒豆末，低聲說：“為什麼這孩子這麼不聽話呢？”
伊阿魯苦笑。
“你笑什麼？”我問。
他看了我一眼說：“他可能已經看穿了你的想法。”
伊阿魯皺起眉頭，苦笑更深。
“小家夥很聰明，他能感覺到你其實還想喂奶給他吃。”
讓伊阿魯這麼一說，我覺得從乳頭到腋下一陣抽搐。
我眨了眨眼，把視線移開。
伊阿魯不說，我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或許真是我的心情。是我自己不想讓傑西斷奶。
我也不由得苦笑——沒法斷奶的原因不僅僅在傑西啊！
每次看到傑西幸福地吮吸我的乳房，我都感到由衷的愉悅。
過一段時間，傑西自然會離開我。再過一段時間，他或許會覺得觸碰媽媽的乳房是一件無法忍受的事。
我的心中確實有這樣的情感，希望在這一天來臨之前，傑西永遠都是我的小寶寶。
而且，在今後的人生裏，傑西將麵臨許多不得不放棄的選擇，不得不忍受的誘惑，我心裏想著。這樣的誘惑會像波浪一般，在他今後的人生裏不斷起伏。
想到這兒，我更是覺得很不忍。
這是人生第一次痛苦的放棄。我想一直給傑西喂奶，直到他自己說再也不要了為止。但這樣會讓傑西誤認為痛苦是可以逃避的，這對傑西來說並不好。還有我的乳頭和乳腺都不太好，每次被吮吸都會讓我覺得疼痛。
我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伊阿魯把茶杯擱回盤子裏說：“你可以告訴傑西，再吃奶的話媽媽會痛，說不定反而會管用。”
這怎麼可能呢？傑西還是個小寶寶，還是個任性的孩子。我心裏想著。但還是決定試試看。在哄傑西睡覺前，我又把傑西抱在膝上，說道：“傑西，媽媽給你喂奶會很痛，真的會痛哦。”
傑西聽了，瞪大了眼睛。
“媽媽，撞到了嗎？”
我不由得笑出聲來。
傑西到處亂跑，撞到腦袋後會起包。我一說痛，他馬上想到了腫起來的包。
“不是撞到了，傑西已經長大了，力氣也大了，吃媽媽的奶很用力。所以媽媽會痛，真的會痛。”
我說完後，傑西的眼神開始遊移。
他張開嘴，苦著臉，大大的眼睛裏頓時溢滿淚水，我大吃一驚。
“傑西……傑西，讓媽媽痛嗎？”
我後悔自己不該那樣說，連忙抱緊傑西，說：“不要緊，不要緊，不是很痛。”
我搖晃著他，心裏卻在歎息。
終究還是要讓他斷奶的。
看到孩子哭得這麼傷心，我讓傑西斷奶的決心又動搖了。
我讓傑西躺在褥子上，自己在傑西身邊躺下，傑西偷偷地看了我一眼。
在枕邊的燭光裏，傑西的麵龐朦朦朧朧的，帶著滿臉的擔心，卻又充滿了吃奶的渴望。我看著他不由自主地喃喃道：“那明天吧。從明天起傑西要做個大孩子，好嗎？”
傑西認真地“嗯”了一聲。
“說話算話？”
傑西認真地點了點頭。
“那好，今天可是最後一天了。”
我剛說完，傑西就“嗖”地鑽進了我的懷裏。他的舉動還像一個嬰兒，但含住我的乳頭後，卻不再像以往那樣猛吸，而是輕輕地抿著。
當我感受到這些，一股暖流在胸膛裏擴散開來。
當傑西開始輕輕地打鼾時，一聲輕響，伊阿魯打開門走進臥室。
他來到我的身邊，身上帶著剛洗完澡的清香。
伊阿魯在一旁蹲下身子，不想吵到兒子。看著傑西把鼻子貼在我的胸前熟睡，伊阿魯抬起臉看著我。
兒子躺在我們中間心滿意足地呼呼大睡。我們互相對視，無聲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