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了最近很苦惱。
開始的時候,他對雲戎嗜好裸睡這件事抱有十成十的讚同態度,然而半個月過去後,他逐漸意識到這件事要從兩個方麵看待。起先他還能借機揩揩油水什麼的,但後來,攻守雙方的位置急轉直下,雲戎學會了調戲他。這直接導致了兩個人的夜生活十分豐富,而且雲戎常常勾起他的火來就撂挑子不幹了,自己把被一裹睡起覺來。於是白了就要麵臨兩個選擇,一是從自動擋換成手動擋,二是幹脆熄火,可無論哪一種,都絕對可以用悲慘來形容。
臥榻之上,美人在側,白了顯然沒練就一身坐懷不亂的好本事。
是沒有暖氣的,你最好還是穿一件衣服。”
“好好睡覺,別碰我。”雲戎可是困倦的不得了,才沒精力陪他磨嘰。
白了翻身仰躺,惆悵的看著天花板,雲戎的氣息包圍著他,他的手指還沾染著她皮膚嫩滑的觸感,可偏偏吃不到。他忽而一身歎息,拉起被子蒙住頭--這日子沒法過了!
夜晚果然一天天的冷起來,於是雲戎在睡夢中不自覺地尋找著熱源。她一腿一臂搭在白了的身上,身子緊往白了的身上蹭。白了自然睡不著,睡不著還不能動,隻怕把雲戎弄醒自己會更倒黴。他隻能輕輕摟著雲戎的身體,閉上眼睛努力地數綿羊:一隻羊,兩隻羊,一隻趴在一隻上……
臨近午夜的時候,白了終於合攏了眼瞼,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可他還沒有睡多久,手臂上忽然猛地一陣劇痛。他身子一抖,扭頭就看見雲戎額頭上滲出一層冷汗,而她的手就抓在自己的臂上,指甲深深刺進了皮膚裏。
“喂!你做噩夢了!”白了撥開雲戎幾近痙攣的爪子,用力搖了搖她。
雲戎不但沒醒過來,反而更加痛苦的呻吟。白了打開床頭燈跳下地麵,一把掀開被子把她扶起來,“姑奶奶!”他捉過雲戎顫抖的胳膊,急的腦筋直蹦,“這是什麼狀況啊!”他感覺手掌裏雲戎的胳膊滑膩膩的,一股血腥的味道同時傳進人的鼻息。白了沿著雲戎手臂上纖細的血流望上去,隻見她手腕上那一隻雪白的鐲子已經變成了猩紅色,緊緊地箍進雲戎的皮膚裏,已經在她的腕上勒裂了幾道纖細的傷口。
白了怔了片刻,立即明白過來湘門裏有人在念趨蠱的法決,而且這種口訣所驅使的對象,應該和蠱鐲同出一門,才能產生這種類似共鳴的效果。可是湘門這麼多人這麼多房間,他根本無法及時製止那人的行為。
手鐲在人耳無法探聽到的指令下,一寸寸沿著人的血脈向心髒進軍,其中痛苦白了連想象也不敢想象。他別無法他發的劃破手指,攤開雲戎攥緊的拳頭,在她手心上畫下一道誅蠱的符令。雲戎哼了一聲,手腕上的銀鐲急速變得青黑,叮鈴一聲裂成兩半落在床上。
白了托著她的手腕檢查一番,稍稍鬆了口氣,好在發現的及時,雲戎腕上的傷口才沒有深到割破動脈。少時,雲戎皺皺眉頭,哼了一聲,“白了。”
“睡吧,沒事了。”
然而雲戎的腕上的劇痛卻容不得她繼續昏沉下去,她小心翼翼的披上睡袍,靠著床頭觀察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腕,然後咬牙切齒的問白了,“你確定這個不是你咬的?”
白了針鋒相對的把手臂舉給她看:“那個絕對不是我咬的,但這個百分之百是你抓的。”
雲戎較量了一下雙方的傷勢,覺得自己並沒有吃虧,便安心的道:“去給我找幾篇止痛片來,好疼。”
白了麻利的翻下床,止痛片這種東西他書房裏倒是常備的。然而當他端著熱水走回來時,卻發覺臥室裏已經人去床空了。
白了心跳立時漏了一拍,他忽然意識到剛才那個“人”不時雲戎,是蘇軼。
此時窗外一聲淒厲的狐鳴叫破午夜的寂靜,白了隻覺得空氣驟降了十度,瞬間涼到了心裏。他目光冷冷的望向窗外,小指勾出袖子裏的刀,不論何等代價,必須把雲戎帶回來。
皎潔的月光被微雲篩過,斑斑駁駁地落在院落裏。明暗相間的光斑鋪成一片水樣的紋章,靜默的在青黑的石板上流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