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有。安琪雖然不讚同,但畢竟是自己母親喜歡的人,她後來也就沒說什麼,大概在慢慢學著適應吧。”
他同意我看法似的歪著頭,“嗯”了一聲。
“請問,昨晚11點前後您在什麼地方?”
“容我想想。”我抬手抓了抓頭皮。“哦,應該是在看電視劇《陌路》吧?每晚十點開始,連續播放兩集。”
“是哪個頻道您還有印象嗎?”
“深圳衛視。”我很肯定的回答。“因為已經播了一星期,我每晚都會準時收看。”
“除了您,還有其他人在場嗎?”
“當然!我一整晚都和安琪在一起的!”我偷瞄了他一眼,又不禁把目光移到他的記錄本上,但是並沒有看清寫的內容。
“你們一起住?”
“是的,一直合租。”
“麻煩您描述下電視的具體內容。”
“我想一下。”
我一口氣喝了大半杯水,身體後傾靠在椅背上。
“嗯……應該是講到男主角為了查明妻子的死因,身涉險境,險些喪命的那段。”我像半空翻翻眼皮,“嗯,應該沒錯。”
“期間,沒有人離開過嗎?”
“您指的離開是?”
“我是說,您或者謝安琪有沒有離開過住處?”他解釋道。
“沒有,我們看完電視劇都快十二點了,這麼晚怎麼會出去,然後我們就睡下了。”
她用筆尾輕敲了兩下桌子,“您這麼肯定?會不會有這種情況呢——您睡得很熟,謝安琪偷偷離開家,但您並不知道?”
“肯定不會!”我感覺他的口氣像是在懷疑安琪,很是生氣,故意放大聲音說,“我睡覺特別輕,一丁點動靜我都會醒,更何況開關防盜門那麼大的聲響了!”
他看出我有些情緒,趕忙解釋道:“我不是懷疑誰,隻是必須假設每一個有可能發生的情況。請您理解。”
“你們未免太多疑了吧!現在死的可是她母親的愛人啊,她怎麼可能做出這種讓自己親人悲痛萬分的事情!”
“作為警察,任何可能我們都不會放過的,所以請您配合我們。如果我有說話不得當的地方還請見諒。”她表情凝重,每個字都說的很清楚。
我也感覺剛才自己的語氣有點兒過份,馬上整理了麵容,“恩,我會的。”
他又繼續詢問。
“請您描述一下自己對吳振浩的印象。”
“對他的印象……”我把臉向上揚起30度角,思索著。
“好像印象不深?”
“因為我根本見過他幾麵。最多就是在飯桌上隨意聊聊天,也都是些有的沒的。”
“那在您看來,他人品如何?”
“這個……我也不太好下定論。畢竟不熟悉。”
這問題我實在不好回答,我真的弄不清楚吳振浩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警官,這種問題應該去問問伯母吧?”
“這個您可以放心,其他警員正在詢問她們。”
“哦。”
“您知道被害人有什麼交往親密的女人嗎?”
聽到這問題,我怔了一下,馬上想到了安琪。我猜想,問出這種問題,一定是發現了什麼。
“林小姐!”
“啊!”
“您想什麼呢?”他用異樣的眼光望著我。
我才發現,剛才自己愣神了。
我迅速調整了狀態後回答他:“親密的女人除了伯母,我不知道有其他人了。”我擠出幾滴眼淚,哽咽了一下。“伯母現在一定很傷心吧。”
“您也別太難過了,事情已經發生了。”她安慰我。“需要休息一下嗎?”
我嗽了下嗓子,“不用,沒關係。”抬手擦了擦就快流到嘴角的淚水,喝完剩下的水。
她看我平靜下倆,就接著問。
“您再好好想想,知不知道見沒見過他跟其他女性在一起?”
“這個我還真不清楚。”我語氣略顯生硬。“難道案子跟這個有關?”
“法醫初步鑒定,被害人生前曾經發生過性行為。從現場看來,凶手多半就是這個女人,而且手法極其凶狠。”
“是女人?真不敢相信啊。”
雖然嘴上這麼說著,我心裏卻浮現出安琪在麵對登門造訪的吳振浩時那種凶狠的眼神。
“暫時就這麼多問題了。”
她把記錄本掉了個方向,食指點了點空白處。我趕緊寫下電話跟住址。
“請問一下,關於凶手,警方還有什麼線索嗎?”
“目前不方便透露,不好意思。”
“沒關係,我隻是希望能夠盡快抓到凶手。”
“我們會盡力的,請放心。”
她合上記錄本,站起身。“可以了,要問的暫時就這些。如果您想起什麼務必請聯係我們。感謝您的合作,節哀順變。”
“謝謝。”
我順手把空了的紙杯扔進門口的垃圾桶。
走出來,看見安琪跟伯母已經等在走廊另一頭,應該是剛做完筆錄。我朝她們揮了下手走過去。
“沒事吧?”我很擔心的問安琪。
“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她平靜的說。
對麵房間走過來一位警官,我一看,是剛剛現場的中年組長。
“明天還要煩勞各位來一趟。”
“還有事情?”
“是的。明天需要各位來看一下修養所的監控錄像。”
“啊?”我心裏有點兒慌,“難道……”
安琪馬上插話說:“什麼時間來合適?”
“一早來就可以了。”
“好的。那我們現在可以走了?”
“用不用我派車送你們?”
“不用了,謝謝。”
安琪對一旁的母親溫柔地說:“先送您回去吧。”
我們欠身向警官行禮後走出警局。
安琪攙扶著虛弱的伯母上了出租車,早晨微露光芒的太陽,此刻已經被烏雲遮蓋的不見蹤影。跟每一部有著死了人情節的電視劇一樣,天氣的突變與此刻人物痛苦糾結的內心活動映襯得恰到好處。
安琪從伯母手提包裏翻出鑰匙,打開門。
我們把伯母送到二樓的臥室,她一頭紮進枕頭裏嚎啕大哭起來,任我怎樣勸她都聽不進去。
“今天開始,我會留下跟您一起住。”
我沒想到安琪會冒出這樣一句話。
“女兒……”伯母雙眼含淚的望向她。
她再次肯定地點點頭。
我想,這句話多少讓伯母傷心欲絕的心得到了一些安慰吧。
回到家,我一整夜沒有關燈,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多希望安琪能打過電話來安慰我幾句,就算是隨便跟我說點什麼也好,但她沒有。
眼前不斷浮現出吳振浩那張微笑的臉,或者是他被殺時候可能出現的被恐懼和疼痛扭曲了的表情。
不知道警方最終會不會調查出真相?他們會從哪裏著手呢?現場難道真的沒有留下蛛絲馬跡?她們兩個人一定跟我一樣,根本就無法閉上眼睛吧……
電話鈴突然響起,把我從胡思亂想中拽了出來。
手機屏幕上顯示出“安琪來電”的字樣。
“
第二天清早,我拖著沉重疲憊的身軀來到警局。安琪跟伯母緊跟著走了進來。伯母看起來一下子老了很多,臉色蒼白,眼窩深陷。
昨天那位中年警官接待了我們。
他說明了情況,應該是讓我們來確認嫌疑犯的。
伯母跟警官走在最前麵,我與安琪緊跟其後。
“到底要我們看什麼啊?我心跳的厲害。”我用胳膊肘偷偷捅了她一下。
“我怎麼知道。”她低聲回答。
“我昨晚一夜沒睡。”我揉著黑黑的眼圈。“你呢?”
“我睡的挺好。”她麵無表情地說,“人都死了,你想那麼多有什麼用?”
“可是……”
“請你們進來吧。”中年警官回過頭來,打斷了我們的對話。
我們相繼坐成一排,麵前是一個19英寸的顯示屏。
他站在桌子的另一角,“這是我們昨天從發生命案的休養所裏拿來的錄像,裏麵錄到一些東西,你們需要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