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羅斯隻用了兩年時間,就完成了本應三年讀完的大學課程,這時他可以獲得倫敦經濟學院所屬的倫敦大學的學位,但如果他多留一年,就有資格或者更有名的倫敦經濟學院的學位。因此索羅斯決定留下來繼續讀書,他選擇波普作為自己的指導教授。
波普是倫敦經濟學院的明星教授之一,以推動發展邏輯實證哲學聞名,喜歡獨來獨往。他為人很挑剔,隻要發現別人的推理存在錯誤,無論對方是尊是卑,他都會立刻發起挑戰和質疑。波普與英國哲學大師維特根斯坦的爭執傳遍學術圈內,即使是分量很輕的人,波普也批評得毫不容情,他曾因學生在課堂上的發言不夠有條理,而當場給學生難堪。
波普的難以相處並沒有嚇退索羅斯,反而更吸引他。索羅斯不在乎自己是經濟係的學生,並非哲學係,他從來沒有上過波普的課,甚至沒有上過正式的哲學課,隻看過介紹波普本人的資料,然後再找《開放社會及其敵人》這本書來看。他非常認同波普書中的觀點,就滿懷熱情地寫信給高傲、難纏的波普教授,請求他擔任自己的導師。
通過不斷的學習和思考,索羅斯正在逐漸走向成熟,他寫了一本探索人類社會性質的書。經曆過戰爭歲月,他對獨裁統治有深刻的體驗,現在他在英國第一次嚐到了民主的甜頭,急於想把個人的體驗放入一個理性的境地去思考。現在波普的書為他提供了這種框架。
波普在《開放社會及其敵人》書中論證說,人類社會隻有兩種可能的命運:其一,成為“封閉”社會,所有的人隻能有同一個信仰;其二,成為“開放”社會,沒有所謂的國家主義和民族戰爭。在“開放”社會中,無論存在什麼樣的壓力,各種相互衝突的信仰是可以互融的。波普認為,即使“開放”社會可能存在“不確定和不安定”的特征,它也比“封閉”社會要先進。
後來,“開放社會”不僅成了索羅斯哲學探索的核心理念,並且成為了他終生追求的理想。在幾十年後,當索羅斯在股票投資事業中獲得巨大成功後,他開始在全世界,尤其是東歐創辦慈善事業,他把自己創設的第一個基金會叫做“開放社會基金”,以此來實現他心中的“開放社會理想”,他還把頒發給東歐人的獎學金命名為“波普紀念獎學金”,表達對波普教授的敬意。
索羅斯在學校時向波普教授提交了幾篇論文,見過幾次麵,但兩人的接觸並不密切,索羅斯自己也認為波普教授更多地是以著作、思想和理念影響著他。
波普鼓勵自己這位學生去思考世界的運行方式,並盡可能地提出有助於解釋世界運行方式的哲學圖式。他無意去幫助任何人應付現實世界。哲學,無論是波普還是其他人的思想,都不應該是用來在現實世界中尋找發財之路的地圖。
但索羅斯卻認為哲學的功能就在於此,他把自己關於哲學的想法從抽象轉向了實踐。他提出了人們“怎樣”和“為什麼”要以某種方式思維的認識理論,並從這些理論中,他創造出關於金融市場運作的新理論。
成功後的索羅斯,自稱是一個“失敗的哲學家”,但他在1952年至1953年間,確實思考了大量的哲學問題,尤其對認知與現實之間的差距特別感興趣。他自認為有一個相當重要的發現:“我得出一個結論,我們對這個世界的看法,都有若幹瑕疵或遭到扭曲,然後我就把注意力集中到這種扭曲對事件造成的影響上。”這一觀點也正是索羅斯創立的投資理論——枯榮相生理論的基石。
他開始寫一本書,叫做《良知的負擔》,闡述開放社會和封閉社會的概念,但不久就擱置了。在後來的10年間,他仍斷斷續續地做著那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