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索羅斯在這件事上撒了個小謊,雖然現在已經不像當初的戰爭時期,可以為了生存就不再尊重法律,但是他心理上不平衡。他不滿其他同學不用工作就可以念書,而自己卻必須打零工,同時他更是不滿救濟委員會的“救濟”方式。
用索羅斯自己的話說,在這件事上,“我就是要一魚兩吃”。他計劃借著這次意外受傷得到兩份賠償,一份來自政府機構的工傷賠償,一份是這個猶太人慈善機構。他對救濟委員會撒謊,說自己在非法當油漆工時摔斷了腿,這樣可以避免查出他其實能得到政府補償。猶太人救濟委員會告訴他,會派人去調查。
社工人員前往政府機構調查,當然查不到一個叫索羅斯的非法油漆工賠償記錄,所以他們告訴喬治·索羅斯,他已經通過了調查,但委員會已經與政府機構溝通過了,隻要他再去申請工傷賠償,一定不會被刁難。索羅斯覺得憤怒,他本來就可以得到政府賠償,委員會的調查和保證對他沒有任何用處,既然他們沒有查出他說謊,為什麼不再給他一份錢?
他辛苦拄著拐杖爬了這麼多樓梯,卻沒有達到目的,他覺得很受屈辱,自己似乎是被愚弄了。
憤怒之餘,他自認自己的理由很合理,就摒棄事實和道德的限製,大膽給猶太人救濟委員會的會長寫了一封信。他在信中表示即使得不到該協會的幫助,他也絕不會餓死,但是看到“猶太人如何對待落難的猶太人”,這讓他無比痛心。
這封信的效果出奇的好。會長寄來信說,他會每周定期彙錢給索羅斯,讓他不必再辛苦地爬樓梯去領取。事後索羅斯回憶,身為學生的他,對於這次斷腿事件運用得非常成功,讓他可以成為真正的學生,不必再為財務問題擔憂。很快,他得到了政府關於工業傷害的賠償,其中包括工傷補助和失去工資的賠償,再加上8%的永久性殘障津貼(鑒定小腿裏的兩支釘子使他失去8%的能力),一共得到將近200英鎊現金。這些錢可以讓他一年不工作,專心念書。同時他每周還能得到猶太人救濟委員會的補貼。直到他痊愈,並利用春假到法國旅行歸來,他才寫信告訴救濟委員會,可以不用再寄錢給他了。
他還得到一筆額外的錢,來自於一個教友派團體的補助,是學院的教師安絲麗幫他拿到的。安絲麗老師一向以協助印度人聞名,她知道索羅斯沒有拿到任何獎助,就把他的名字告訴教友派團體。之後索羅斯收到一封信,讓他填寫一些簡單的資料,他填好寄出去後,很快收到一張50英鎊的支票。這件事和猶太人救濟委員會的做法相比,讓索羅斯強烈感受到慈善事業應當如何運作。“這樣才是慈善,你要相信別人,不問問題,不派工作人員調查,即使別人有心欺騙,也應當如此。”許多年後,當索羅斯開始推動慈善事業時,當初的那些回憶對他很有啟發。索羅斯決定自己的整個慈善工作不應該流於表麵,做官僚式的挑剔,在慷慨濟助別人時,他寧可幫錯人。
不用再擔憂財政問題,新的學期開始時,索羅斯可以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上課、寫報告,他看了很多書,學得十分認真。
此時在學校,索羅斯遇到了對他日後人生產生重要影響的兩個人,一個是自由市場經濟學家弗雷德裏奇·伍恩·海克,一個是富有聲望的哲學家卡爾·波普。海克在1944年出版《走向農奴製之路》一書。卡爾·波普以他關於科學方法的理論而著稱,主要著作有1951年撰寫的《開放社會及其敵人》一書。這兩個人的學說使索羅斯走向了理性道路。後來索羅斯在從事股票投資過程中,常常運用哲學的思維分析和判斷問題,並曾在20世紀80年代和90年代,他以極大的熱情尋求去打開那些閉關自守的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