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連諫
別人說,詩人都是些不負責任的緋聞製造者。20歲的時候,我不相信,25歲,開始厭倦愛情,每個夜晚,我都能看見愛情的傷痕,千瘡百孔地陳列在心裏。
25歲的生日之夜,我告訴自己,今後,愛情要與詩人絕緣。
25歲春天的末梢,我懷著對愛情的絕望去濟南參加筆會。會議開始後,身邊空座上忽然有人坐下,一個人說嗨。坐在這裏的,百分百又是一個寫詩的人,想著生日之夜的諾言,我沒有回應。即使知道,那聲嗨是說給自己的。
直到散會,我拒絕看他的臉。
最後一個走出會場,多年來,我已經厭倦了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走動。他在我前麵,這時,我看見了那張和太陽無緣的臉,一個消瘦修長的男子,瘦到隨時可以被風掠去。他的蒼白讓人心動,而我臉,卻不動聲色。
筆會結束時,我聽到了一個關於他和一個寫詩女孩子的愛情,在短短的一個禮拜內發生,有點驚天動地的深情,這對於寫詩的人,應屬正常。
散會時,發現他和自己乘坐同一列火車,去同一個城市——青島。站台上,那個寫詩的女孩子,很年輕的美麗,與自己隔得有點遠了,她的淚水放肆地流在臉上,他是用嘴唇給她擦淚的,惹滿車廂人都伸出頭,還有稀稀落落的掌聲,這就是詩人製造的浪漫。這樣的愛情我經曆過,很快就會被時空距離抹殺,甚至經不起回程路上的風吹,所以,所有的人都可以感動,惟獨我不會。
關於這次筆會所有的收獲,就是每個人手上有了一本與會者的通訊錄。我壓跟不打算使用它。
一路上,我們在不同的車廂,誰也沒想過去找誰,一路無語回到青島,開始生活,與從前一樣的波瀾不驚。
他的電話是十天後打來的。他說:我是鄭立。我說:我不認識你。
他的聲音沒表情。和你一起參加過筆會的大石。筆會上在身邊嗨了一聲的男人筆名叫大石,他真實的名字叫鄭立,我不知道。
我說哦。然後他說:我喜歡你的詩。
我說哦,每一個寫詩的男人在接近女孩子時,這是唯一的開場白,已是見慣不驚。
我的辦公室就在你單位的路頭上,很近。
我說:是嗎?辦公室裏已經有人注意我說話的語氣,許多人都在關心我的愛情,更多還是想我是不是又會演繹一出新時代的愛情絕唱。現在的愛情都是速食麵一樣的便捷與隨意,而我的總是不同。
他說:現在我是一個商人,已經不談詩了。這句話讓我有點感動,詩歌隻能愉悅自己的靈魂,至少,他不用它做為接近我的幌子。
有時間來坐坐吧。
我說再說,就扣了,做自己的事情。
工作不需要坐班,經常閑得發慌,每天早晨點卯後就可以隨心所欲地到處走走。我沒有太多的地方可以去,大多是自己回家,看無聊的電視或者在書店裏一坐就是一個整天。
隨後的幾天時間裏,我忽然向往接到電話,心思自己明白,我想再一次聽到他的聲音,很磁性的誘惑,讓心蠢蠢欲動,他的電話卻沒有來。直到有一天接電話的女孩子說:你不在時有個人打過幾個電話找你。
我說哦,哦是不願意說話或者掩飾內心的習慣用語。
他給你留了電話的。女孩子說著遞過一張紙條,是手機號,很陌生的數字。
猶豫片刻,出門,走在街上,拿出手機,撥號,振鈴響起,我聽到了他的聲音。他說:你來嗎,我在等你。
我有點慌亂,說:好吧。
然後,就去了,在帝都大廈的寫字間裏,他的眼睛看著走進來的我。
他起身,拉出一把椅子,然後看著我憨憨地笑,他的笑容,有點與年齡不相符的單純,一下子就打動了我的心。我隻好手足無措地握著一杯茶掩飾內心的慌張。
誰都沒有提起關於筆會上那個女孩子,好象,那隻不過是少不經事童年裏的一個遊戲,在很早以前,就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