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回(2 / 3)

秋天的一個黃昏,童漢宵打來電話:彎彎,李瑞給我打電話了……

驚悸,是每個跑掉了心而被洞察了的女子的第一反應,稍後,是釋然,早晚會來的結局,我所希冀的。

他怎麼說?我的聲音,寧靜裏攙雜了隱隱的喜悅。

他約我出去談談。

……或許是好事……

童漢宵卻是久久不語,我隻聽見他的呼吸,話筒中,他的呼吸裏有一絲琢磨不定的遊弋。

漢宵,他離開後,馬上給我電話,我想知道結果。

沉吟良久,童漢宵說好的。

隱隱的,一種感覺襲上來,很涼,我不願相信:童漢宵,並不情願參與這場關於愛情的談判。

一直,我呆在電話機旁,猜想著千萬個會出現的場景,向來訥言的李瑞、卻攥著主動的李瑞會怎樣呢?

李瑞打電話說公司有事,不回來吃飯了。他聲音愉快安好,我聽不出一絲憤恨,不若洞察了太太紅杏出牆的丈夫,我想繼續探究時,他卻收線了,或許,他的訥言習慣了深藏不露。

夜闌,寧靜地滑向深處,電話寂寥著,童漢宵和李瑞,像兩隻犀利的小獸,在心裏不停地打鬥。

一點點的,漸然惶惑。

抓起電話,給童漢宵。

振鈴響得寂寥……

失望以及焦躁,湧上來,收線,撥打,收線撥打……,反複糾纏著一個號碼,曾經是我認為的,一串通向愛情的數字。

最後一次,暗淡地放下話筒,電話卻響了,飛快地抓起來。

不是童漢宵,李瑞虛弱地說:彎彎,救我……

驚駭,飛了心的驚駭:李瑞,你怎麼了?童漢宵呢?

……我……

聲音消匿在夜闌裏……,濃鬱的不祥,飛一樣擁擠而來,話筒裏有夜車呼嘯,以及李瑞漸漸微弱而去的呼吸……

他已無力扣上電話,我翻出手機,瘋了一樣的撥打童漢宵的電話。

依舊沒人接,手機關掉了。

傻傻的,我坐在沙發裏,心裏翻覆糾纏:該不該報案?能不能報案?報案對於童漢宵將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沒有人回答我。

打報警電話,省略掉了童漢宵,因為恐慌,手顫抖得厲害。

警察在市郊公路一側找到了李瑞,拉開車門,濃鬱的血腥味衝撞而出,他伏在方向盤上,後背上的刀子,閃著冰寒的光澤,落在他腳邊的手機,響著寂寞交流聲。

一直是蒼白的木訥,在我的腦海,眼神恐慌而蒼白,警察的問話如不在耳邊,除去搖頭,所有的問,都是我答不出的,因為愛,童漢宵這三個字,我始終緘默不提,即使,他有一萬分的嫌疑。

出賣掉童漢宵的,是一盒錄音帶,它像一道菲薄的紙,輕輕一捅,所有的秘密,傾瀉而出。

我和童漢宵的電話,統統錄製在上麵,我幾乎瞠目結舌。

原來,李瑞安裝電話,是為監聽我的愛情,就此斷送了自己,或許是他未曾想到的。

即使我不情願,但,去敲童漢宵的門,是我必須的,身著便衣的警察,遠遠跟在身後。

內心隱隱地矛盾著希冀,童漢宵已逃走,愛情總是輕易地就讓女子失去了是非分辨的能力,可以一生見不到他,但隻要他能夠好好的,好好地活著。

在樓下,我說:給我十分鍾,你們再上去好麼?

他們看看樓道,點頭,幾個人分散開來,縱使我幫童漢宵逃跑,亦是絕無容易。

按門鈴,希望它永遠不要開。它卻開了,我聽見內心的絕望,稀哩嘩啦傾瀉而下,縱使童漢宵是罪惡的,但,在於我,便是心碎。

童漢宵站在門口,低低地看著我:彎彎……對不起……

我說:漢宵,讓我進去……李瑞最後跟你說了什麼?

童漢宵沒有鬆開把在門上的手:對不起,彎彎,我沒有去……我們還是……

後麵的話,就隱回了,童漢宵眼裏,是我從未見過的清爽,如同愛情不曾存在過。

漢宵……你什麼意思?怕牽連我麼?

不存在牽連,我隻是想遵守遊戲規則而已。

我終於看懂童漢宵眼裏的決絕,不是疼惜而是不曾愛過。

漢宵,你不會告訴我李瑞的死,跟你沒關係吧?

童漢宵喃喃: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