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2 / 3)

眉西敏感而多疑,會突兀地盯著我問:你是不是厭倦我了?

我說沒有啊。她笑笑,鑽進我的懷裏:我害怕,隻剩下你了。

我拍拍她的後背,感覺很累。

眉西不再跟我做愛,甚至我要,她會狐疑地看著我:你安慰我還是憐憫我?黑暗裏,她眼睛一閃一閃的,像寒夜的星星。

所有的快樂就寡然了。

所以,有了水貝,一個喜歡把腳架在茶幾上的女孩子,身上散著若隱若現的香,我走過她身邊時嗅到了,下意識般自語:什麼氣息?她說:巴黎的氣息。我們就擁有了相識的契機。她肆無忌憚的笑聲一下子就點燃了一些正在逐漸淡去的東西。我請她吃西餐,燭光搖曳的靜謐裏,她盯著我說:不要告訴我怎麼吃才合乎禮儀,隻要我吃得快樂就行。

我說好,望著她笑,看她用手抓牛排,大口喝咖啡,蔌然間點燃起我的往事如煙。

和水貝有了肌膚之親,是無所顧忌的快樂,我很久沒有體味過了,她要什麼,我都願意給,她不要。甚至心無旁忌地說眉西。關於眉西的一切,就這樣,像吃零食,被她一點點從心裏摳了去。聽完後,水貝說:可憐的女人。

眉西從來不問,我那麼多莫名的加班以及出差,還有,在激情飛躍的時候不接聽手機,很多是她打來的。我回家,眉西趴在我懷裏吸啊吸的,吸得我內心一片慌亂,後來,她給我買了男用香水,噴在洗淨的襯衣上,趴在我懷裏吸,說:真好聞。

家裏的床,是我和眉西睡覺的地方,和愛情沒了關係。我的激情丟在水貝的床上,在老城區,水貝有一間老房子,哥特式的,古老的地板,走上去,咯吱咯吱做響,像一隻古老的歌在唱。水貝打開身體,我就看見一種透明的快樂在飛。

不知什麼時候起,我想擁有一輩子,和水貝沒說,愛也沒說過,我知道她是愛的,女孩子的愛不需要說出口,眼神裏就有,海潮樣洶湧澎湃,藏都藏不住。

我常常攥著她的手不說話,眼睛裏的神往,就像眉西當年向往一間童話城堡一樣的石頭房子。

我不能傷了眉西,這樣的背棄,對於她是致命的,除了我她一無所有。隻是,內心燃燒起來的火焰,已不是我所能控製。我和眉西像兩個不相幹的人以愛情的名義居住在同一所房子裏,她給我洗熨衣服給我燒菜,日子正在一點點耗盡愛情,如果愛情是水,我們已是兩條落在岸上的魚,幹渴在稠密的空氣裏,近在咫尺的水,是誘惑卻是可望而不可及。

眉西常常在突兀的時刻,撥了我的手機,卻不語,我說眉西。她就笑笑說:想聽聽你的聲音。我說哦,想感動,卻泛不起漣漪。

眉西正被寂寞逼在一個黑暗的角落,所有的快樂,她看不見,也不想去找。

對她的擔心,已是同情而不是疼愛。她和我一起拽著愛情走進寂寞,悄然無聲走進一個死胡同。我必須拉著她出來,即使我即將離開。

我帶眉西去打壁球,理由很簡單:眉西,我要你有個好好的身體陪我過到老。她望著我,眼睛裏滿是晶瑩在閃爍。其實,我想讓她適應一個人的生活,甚至,我給她找了一個健朗而英俊的教練,我期望發生點什麼,細節不願意多想了,有點卑鄙。

除卻在家中的點滴性情,眉西還是一個悠揚中略帶憂鬱的女子,很多男人會喜歡。

我站在場地邊,看教練把著手教眉西怎麼發力怎樣出球,眉西不時看我,臉上點點飛紅,晚上,我給她熱敷因突兀的運動量過大而拉傷的肌肉,她眼裏浮蕩著點點感動,讓我感覺,恍然間,我們回到了從前。我說:眉西你要堅持打球,我會查崗的。

後來,我真的去過,遠遠地看著眉西,和教練蹦跳在球場的塑膠地上,我又一次看見了從前的眉西,除了沒有陽光,一切都是老樣子。

我有了很多時間和水貝在一起。我們躺在沙發上給彼此修剪手腳指甲,搶電視頻道,笑著滾到一起。常常是滾到一起時我專注地看水貝的眼睛,孩子一樣透明簡單,在它們的背後隱藏著一顆善解人意的心。我說:水貝,你會一輩子都這樣?

水貝頑皮地挑我的鼻子:你說呢?如果我老到白發蒼蒼了,還這樣胡鬧,你會不會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