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敬軒笑笑,在後麵寫下了三個歪七歪八的中文字。年媚素吃吃樂,吳敬軒竟就直直地盯了她的臉:年小姐,哪兒不對?
年媚素知道自己有點失態,忙收拾起文件夾說:都很對。
年媚素想快一點回去,把剩餘的廣告款收回來,走在走廊盡頭,忽然想自己走,有一些不禮貌,忙忙回頭擺手,卻見吳敬軒站在門口,像個大孩子,傻兮兮地看著自己的方向。吳敬軒見年媚素回頭,擺擺手,年媚素倩然一笑,轉身去了電梯方向。
回公司後,業務部的人都做埋頭工作狀,怕年媚素出師不利,回來衝他們瀉火,年媚素暗笑著走到設計麵前,啪地甩過去:告訴製作部,讓他們照這個方案動工製作。
業務部就噓聲一片,年媚素知道是善意的,便揚了笑臉說:今晚,我請大家HAPPY。
晚上,一幫人玩得甚是開心,借了酒追著年媚素問:究竟怎樣把法國老板搞定的?年媚素已邊算自己賺了多少傭金邊陶醉了,暈乎乎說:沒怎麼。
他們就起哄:年小姐定是對他笑了一個!對不對?
年媚素招架不住,隻好說:笑了一個,笑了一個。
又是一片噓聲,齊唰唰喊:我想了三天,放不下你的微笑,明天電話就追過來了。
年媚素的驕傲就飛上了天。
吳敬軒竟沒等到明天,年媚素的手機響,那邊說:年小姐麼……
包間裏噪音太大,年媚素就大聲喊:你說什麼?!
那邊說:能請你喝杯咖啡嗎?
雖法語不懂,年媚素還是懂一點法國風俗的,一個女子如是輕易答應了男人請喝咖啡,就等於應了跟他上床。
年媚素當然不是那種女子了,隻說,我不喝咖啡。
那邊就小心說了:隻喝咖啡。有了央求的意思。年媚素遲疑一下說好。起身說:我去埋單了啊,你們盡情玩。
身後又是一陣哇哇亂叫。
在路上,吳敬軒的電話又過來,說:改去天堂水吧,怎麼樣?
隨便您哪。
年媚素想,或許吳敬軒也想到了一些風俗方麵的東西,不想引起誤解便把地點換了,也算是周全的男子。年媚素兀自笑笑,自己可從沒如此痛快地應過一個男人的約請,這一次,對這個男人是懷了好奇的,並無其他。
吳敬軒的頭發,明顯地是打理過了。年媚素要了冰水,甘冽的水氣一觸到嘴唇,年媚素便聞到了自己嘴裏的酒氣,很是隱忍地閉了嘴,不多說。
吳敬軒望著年媚素,沒了半點回旋的餘地,遞過來一塊魄力口香膠。年媚素嚼了,淡然的薄荷香彌漫開來。
吳敬軒忽然說:年小姐,你怎麼不笑了?
年媚素心裏咯噔一下子,怎麼又來一要看她笑的男人?
年媚素淡淡說:平時我很少笑的。
吳敬軒臉上就有了可惜之態,用生硬的中文說:你笑,很美的,為什麼不笑?
年媚素不答,想:我總不能告訴你別人說我是花癡笑吧?便岔開話題,問他買斷媒體為什麼要轉賣別人去做?自己做不更賺錢?且多此一舉地去幹涉別家的設計方案?
吳敬軒先是望著她笑,慢慢說個中原委,不僅讓年媚素更是佩服了。原來,吳敬軒買了媒體,早晚是要自己做的,隻是他剛到國內,對市場不了解、手裏沒有最好的設計人員,擔心把媒體做糟爛了,做臭了口碑沒人再肯買,所以寧肯暫時以低價轉給有市場和設計能力的人去做,自己風險不擔,把市場給做了出來,他要最好的設計方案,否則即使你出天價也是免談,做的不僅是廠家的廣告,也是自身形象問題。
年媚素徹底服了氣,和吳敬軒絮絮叨叨說國內國外的趣聞,談笑之間,人就近了,末了,年媚素拿出談業務的厚臉皮問:你終於同意我們的設計方案,是設計的合你的意了,還是我那麼……年媚素倩然又是一笑。
吳敬軒卻正經說:當然設計完美了。
年媚素的驕傲悄然消退,很沒趣地吸冰水,想:不知他該怎樣笑自己的自做多情哩。臉悄然紅了。
幾天下來,暫時手上沒接單,年媚素閑散了不少,倒是那個吳敬軒,徹底粘了上來,每每下班時間,手機響得比鬧鍾還準點,喝茶,聊天,慢慢地,年媚素知道吳敬軒的經曆,在法國,他第二代移民,近幾年全球經濟大環境不好,法國當然不能例外,據回國探親的人說國內經濟還不錯,便想回來打天下,來前,母親叮囑他,一定找個標準的黑頭發黑眼睛的太太帶回法國,不然,他們家的中文就要失傳了。
年媚素樂而不語。吳敬軒納悶,問她笑什麼,年媚素點著桌子說:請一個中文教師不就行了嗎,幹嘛搭上愛情。
吳敬軒急:我娶國內女孩不等於不要愛情嘛。
年媚素心下想:你要遇上一門心思想出國的女孩,她哪管什麼愛與不愛,不愛也會做出愛你到非君不嫁的模樣先出了國再說,好在自己不是這樣的人,用不著被他看低。
吳敬軒見年媚素沉思,便說:怎麼不說話?
年媚素一激靈,遂問:在國內也混一陣了,有沒有給你兒子找到中文老師?
吳敬軒笑嘻嘻道:找到了再讓她生兒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