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連諫
年媚素一笑,如山花爛漫,一張媚臉如沐春風細雨,桃色糾葛便接踵而至,然後的年媚素就隻剩了狼狽逃竄的份,因此常被朋友警告了:嗨,不打算嫁人家,就不照準對人家笑啊。
最最經典的一次,年媚素還是業務部一撈著電話照死裏打的小業務員,某日,約一做化妝品的小老板談業務,因為價格問題,廣告是談崩了,那筆業務獎金就此與年媚素無緣,很是讓她灰頭土臉,彼時,她正眼饞天泰馥香穀的房子,那樣透明透明的設計,三麵環在一青幽幽的小山穀裏,前房臨了海,年媚素羨得涎水直落,一發狠,掙了命樣拚命談業務,大大小小,一概不拒,當朋友笑她錢迷時,她便瞪了清澈的眼眸說:我愛錢怎麼了?又沒偷你們的,蒼蠅也是肉麼!
蒼蠅也是肉便成了年媚素愛財的鐵證,每每和人爭辯得麵紅耳赤時,別人隻一句:蒼蠅也是肉麼,我們說不過你成了吧。把個年媚素堵得恨不能扒了別人的嘴,把蒼蠅也是肉這句話給塞進去。
年媚素拚著腮幫子笑酸了的討好,化妝品小老板竟鐵打一般,愣是不曾迷糊著讓她痛痛快快把他這蒼蠅也當了肉,一步步逼近天泰馥香穀靚宅。幾天後,小老板打來電話,讓年媚素鬆了口氣,快快約到茶樓談合同,年媚素茶沒顧得上喝一口,把合同一擺,就盯住人家手:簽吧。小老板吭哧吭哧說:回去想了三天。
年媚素笑微微看小老板,等他大手一落,合同成功完事。
想了三天,我還是想看看你的微笑。
年媚素登時冷了臉,拎起合同噔噔走人,把小老板的張口結舌晾在了茶樓裏。
年媚素的笑臉談合約,不少是如此收場,等年媚素攢齊了首付,天泰馥香穀已銷售得徹底幹淨,一年的拚命,倒也沒白搭,年媚素坐在了業務部主管的位子上,很是內斂地把笑藏起來,打算留給想嫁的那個男子一人欣賞,任憑多大的單,亦不肯輕易施展微笑殺手鐧。
那次,想來也是年媚素的定數,最好的戶外媒體,政府竟就一次性拍給了一家法國公司,廣告成本將直線上升的結果是不言而喻的,就是客戶難做,以及她的年終分紅。
好在這家法國公司不直接談客戶,而是由廣告公司接案,首要條件,個案圖麵須通過他們驗收合格才能上媒體。
年媚素剛剛接了一手大單,客戶指了名要沿海一線戶外,這不是找事麼?年媚素一邊恨恨聯係法國公司問清底價談意向,一邊指點設計出草案。
本以為,有錢便能使得鬼推磨,想必法國人也沒不愛錢的道理。生意場上就是麼,能今天抓到的錢,絕不等到明天。
翌日,業務部肖克灰頭土臉捏了文件夾回來,年媚素不必問了,直接說:哪兒不合適?
肖克灰灰說:設計不夠優美落拓,色彩不對頭。
說差在哪兒了麼?
肖克說沒。就快快躲了,知道這幾日年媚素被正被廠家的催促糾纏得心煩,盡量少惹她的好。年媚素抽出設計圖,啪地摔在設計眼前:快,琢磨一下法國人對圖案的偏愛。
設計轉過被電腦刺激得幹澀的眼說:公司又沒送我去法國進修,怎麼體驗人家的嗜好?
年媚素拿眼瞪她,她便灰溜溜趴在了鍵盤上。
第二天,年媚素拍拍肖克的肩:就看你了,一天上不了媒體,其餘三分之二的廣告費就拿不回來。
肖克回來,依舊的蔫頭蔫腦,年媚素那個氣呀:他又在哪裏挑出了毛病?
肖克低聲說:不知道。
年媚素怒目而視,就差一雙杏眼落在地上變鈴鐺了:讓你去幹什麼?
肖克轉身逃了。
下午,設計圖又改過一遍,年媚素親自出馬,就不信法國佬不愛早早賺錢。
停車場裏,年媚素把輛別克發動得如暴怒的公牛,一路奔馳而去,業務部的人從窗子看了,伸伸舌頭,慶幸這一次去的不是自己,如出師不利,鬼才知道風風火火慣了的年媚素會怒成什麼樣子。
年媚素去了尊客商務酒店,把車子交給服務生,先是在門口平神靜氣一番,調整了優雅的步態進去。
年媚素想不到這般實力雄厚的公司,竟不足一百平的空間,平常不過的化纖地毯,外間擺幾台電腦,也沒秘書刨根問底地究竟她有沒有預約。年媚素不僅心下歎服,生意的好壞以及實力,是不可以從場麵上看的,以他們把沿海一線戶外媒體一次性買斷的行徑,要讓別的公司業主,不知要擺多大沒用鋪張給別人看呢。原先的敵意也就消去了幾分。
年媚素逮了一先生問:請問總經理在這辦公麼?
先生指了一扇大開著的門,一30上下歲的男人正伏案看圖紙,年媚素說了謝謝,徑直敲門,那人抬頭,竟是一張無比東方的麵孔,張望之中,有一點無邪的笑。
交換名片、客套之後,知道了他東方到經典的名字——吳敬軒,中文說得不很利落,語音生硬極如風幹拉麵。年媚素把設計圖拿出來,擺在案上:您看一下,這樣可以嗎?
吳敬軒看看圖紙,又看年媚素,年媚素趕快奉上致命的微笑,一路張望著他漆黑的眸子,一直望到他軟下去說:很好,年小姐。
年媚素心裏的石頭落了地,不知是圖紙合了他的意,還是自己這致命的花癡一笑起了效應。
不及細想,忙拿出合同,他流利地寫下了法文名字後,年媚素忽然有了惡作劇的念頭,遂笑著說:能簽上您的中文名字麼?我不懂法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