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跡部猛地回過神似的大叫了一聲。“忍足啊……”
“難道忍足之前走過去你沒注意嗎?”真田微微皺起眉,跡部看來是受了不小的驚嚇。
忍足盯著跡部的眼睛看。“跡部,不要緊吧?”
“不,我沒事……”跡部躲開忍足的視線,“我要先回去洗個澡才行,之前剛剛打了網球,出了一身汗。”
“這樣啊,那我陪你先回去吧!”忍足已經拿回了自己剛剛丟下的兩個網球包,“走吧!”
跡部似乎有些遲鈍的點點頭,然後低著頭走在忍足身邊,剛好和下樓來的不二和幸村擦肩而過。幸村和忍足互相交換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分別陪著不二和跡部朝兩個方向走了過去。
“……跡部他,沒事吧?”等跡部和忍足離開以後,不二突然低聲問。“大概跡部也受了不小的驚嚇。”
“嗯……他的臉色確實不太好,不過忍足是醫生,稍微吃一點鎮定劑睡一覺,就會沒事了吧?”幸村歎了口氣。“周助,我看,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我沒關係……”不二仰起頭深呼吸了幾次,然後徑直朝菊丸的屍體邊走去。“真的沒關係。”
我有什麽關係呢?我並沒有痛苦到非死不可的地步,我現在這點難過算得了什麽,和英二之前的心情比……
可是為什麽我心裏真的好難過……
不二腳下一軟,跪倒在菊丸屍體邊。英二,就算沒有了大石,難道你連我也信不過麼?
手塚站在一邊,一語不發的伸出手,想把不二拉起來。就在這一瞬,他才清楚的看到,不二早已滿臉是淚……
菊丸的屍體同樣被安置到了地下室的冷庫,是真田和手塚兩個人一起搬過去的。走進地下室的時候,真田再次感覺到一絲寒意,但這次他清楚的知道……不是因為這裏是冷庫,而是因為……
——這已經是第四個死者了。
沒有目標也沒有頭緒,茫然的被困在這個別墅裏麵對一起又一起的殺人事件,真田還是頭一次希望自己不是個警察。如果不是警察的話,起碼,不用背負這麼重的責任感。
好一場殺人遊戲……這麼看來,原來從到這裏的頭一天起,就詛咒似的注定了這樣的悲劇?真田拉拉頭上的帽子,自己居然已經鬆懈到要用所謂詛咒的說法來安慰自己了嗎?
他用力搖搖頭,拿著菊丸屍體上找到的房間鑰匙,準備分別到越前和菊丸的房間裏去檢查一下。之前因為海堂的失蹤,真田還沒能去越前房間裏看個究竟。
銀灰色和白色的交疊使用,使房間形成一種簡單而現代的風格,但這風格卻被房間的主人弄的淩亂而隨意。一眼望去,房間裏除了放在寫字台上的那兩個超大的網球包之外,其他引人注意的東西就是丟在床頭櫃上的GBA了。
——沒有卡帶,隻有GBA遊戲機。真田一下子就想到了桃城房間裏大堆大堆的卡帶,原來機器在這裏。
但如此混亂的房間,在真田弦一郎的眼中自然是嚴重的鬆懈了。於是,真田一進門就黑起了臉,在雜亂無章的房間裏艱難的尋找著線索。還不等他有所發現,隻是轉個身,就差點被地上的什麽東西絆個跟鬥。妨礙他的,是一件越前換下來的睡衣。真田踢踢腳,想擺脫這件睡衣對自己腳踝的糾纏,可睡衣卻愈發纏的緊了。正當真田要發火的時候,睡衣口袋裏突然滾落出一件讓他看到一絲希望的小東西。
“精市,這個!”真田一把撿起那小東西,語氣顯得有點激動,“你看這個!”
“這個藥瓶?”幸村的眼神死死的盯著藥瓶上的字。“是……安眠藥?”
“難道……”真田看向幸村。“精市,你覺得這有可能嗎?”
兩人麵麵相覷了一會兒,真田站起身來,最後環視了一下這房間,開口道:“精市,我們到菊丸那裏去看看!”
真田的猜想……有可能嗎?
關於目前的情況,幸村其實已經沒有空閑去想太多了。有時候幸村甚至會想,自己是不是因為和真田在一起太久,導致自己越來越懶惰和軟弱了呢?
因為他是幸村精市,他甚至可以肯定的說,如果是當年和越前爭奪最後一場比賽勝利的自己,肯定不會是現在這樣隻能袖手旁觀的站在一邊。
是因為呆在真田身邊變得軟弱,還是因為過於安心而喪失了過去的那種鬥誌,幸村還不得而知,但現在會陪著真田走進菊丸的房間,也許正是自己已經無法和麵前的男人分開的證據。
已經沒有辦法忍耐這個人不在自己的視線之內了,完全無法容忍。之前住院的時候,幾乎生病快要死掉的時候,難得衝破兩家人的反對到荷蘭結婚的時候,幸村都沒有這種感覺。但是現在,卻變成這樣。
於是幸村想,如果和周助說起這樣的事情,他會說些什麽呢?會說,“原來精市已經變成這樣的人了呀!”這樣的話嗎?一時間,幸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維空間裏。
真田的喊聲把幸村拉回到現實中來。“精市?”
“啊?”
“其實你不用和我一起來檢查的。”真田推開菊丸房間的門,謹慎的打量著四周。老實說,風格看上去更像兒童房,而不太像是一個成年人住的地方。
幸村跟在真田身後走了進來。“反正沒有什麽事情可做……”
“真是個鬆懈的房間。”真田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這個房間上,評論著。
“不,我想……”幸村咳了一聲,“雖然風格是有點低齡,不過,還是很適合玩具設計師吧?”
“嗯……”真田轉過頭看了看幸村,開始檢查菊丸房中的一切。
實際上也沒什麽可檢查的。房間裏意外的整齊,桌上除了有一個空酒杯之外,也是空無他物,感覺不太像是菊丸的一貫的作風,倒是菊丸放在壁櫥裏的那行李箱,滿的嚇人。
沒有把行李拿出來麼?真田皺皺眉,把行李箱放回原處,然後很自然似的牽住身邊幸村的手,離開了菊丸的房間。
“安心了嗎?”真田頭也不回的走在前麵,但是拉著幸村的手始終沒有鬆開。
幸村翹起嘴角,輕輕“嗯”了一聲。
“已經很晚了。”房間裏,幸村跪坐的姿勢標準。“今天,真是……”幸村想要給今天找個合適的形容詞,想了半天,卻還是不知說什麽才好。
“總之,今天在越前房間的發現似乎讓這件事有了點眉目。安眠藥……也許真的是這樣……”真田在一邊鋪著棉被,“我甚至想,我們會不會把事情搞得太複雜了。越前真的是被殺麼?”
“咱們光靠自己的假想也不是辦法……最好還是問問忍足,這方麵的事情他比較懂,”幸村打開行李箱,把真田的睡衣遞給他。“喏。”
“謝謝。”真田一邊換衣服,突然想起了什麽。“對了,把不二丟給手塚,你確定這是個好辦法?”
幸村也拿出了自己的睡衣,“我也不確定。隻是,我也沒有信心能夠幫他……如果是手塚的話……”
真田沒有回答,隻是輕輕攬住了幸村的肩頭。“放心吧……”
是那個人,應該沒有問題的。畢竟他是手塚,手塚國光啊。
手塚似乎很難得能這樣坐在起居室裏發呆,確切說,是在陪失魂落魄似的不二發呆。
也許是因為幸村那一句話:“手塚,不二就拜托你了。”
手塚靠在沙發上,眼睛盯著天花板,不知道是不是該笑一下。
——自己反而被幸村拜托了,還真是諷刺。原來在旁人看來,手塚國光和不二周助這兩個名字,已經疏遠到這種地步了嗎?
事實上,不二簡直也用不到自己。開始的時候他還一個人蜷縮在沙發裏流眼淚,於是自己還能給他遞次毛巾,可後來不二漸漸平靜下來以後,就是一聲不吭的坐在那邊,手塚真覺得自己呆在這裏顯得有點多餘。
手塚本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不二又是心事重重,二人相對無言,更覺得房間裏靜的嚇人。
僵持了半晌,手塚摘下眼鏡揉了揉太陽穴,終於先開口問道:“不二,怎麼樣了?”
“……謝謝,我已經不要緊了。”不二把攥在手裏許久的毛巾還給了身邊手塚。
手塚接過毛巾,卻發現之前溫熱的濕毛巾已經變得冰涼。“還要嗎?”
“不,不用了!”不二立刻回答。
“哦。”手塚回應了一聲。
房間裏立刻再度陷入沉默。
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手塚突然發現,不二似乎在偷偷的盯著自己看。他抬起頭看向不二,卻發現不二還是保持著之前的動作沒有什麽動靜。
是錯覺吧。手塚想,輕輕歎了口氣。
不二卻抬起頭,“手塚累了的話,先回房間休息吧!”
“不,我沒關係。”手塚把眼鏡戴好,又恢複了平日裏一貫的模樣。“倒是你,應該好好休息一下才對。”
“你去休息吧……”
“還是你去……”
“不,你……”
“還是……”
這樣無營養的對話堅持了幾個來回以後,不二終於低聲笑了出來,手塚的表情也顯得輕鬆許多。“很累吧?手塚……”不二止住笑,認真的睜著青眸看著麵前的手塚,“很累吧?”
“還好。”手塚不得不承認,自己無法把視線從不二此時的雙眼上移開。
不二笑了笑,“呐,手塚。”
“嗯?”
“生日快樂。”
“……”手塚愣了一霎,才反應過來。“謝謝。”沒錯,今天是10月7日,他手塚國光的生日……
不二卻假裝沒有注意手塚有些尷尬的表情,繼續一臉認真的說著:“本來大家還說要給你慶祝生日,可是這麼一折騰,大概都忘記了吧!”
“也沒有。”手塚推推眼鏡,“你還記得。”
不二微微眯起眼睛,唇邊浮起一絲嘲諷的笑臉。“嗯,我怎麼會忘呐?手塚你的生日……”
“早點休息去吧,不二,時間很晚了。”聽到這裏,手塚突然臉色微變,站起身來朝門外走去。“我也先回房間去了。晚安!”
看著手塚逃也似的消失在起居室的門後,不二不由得冷笑了一聲。
——手塚,這大概是你這輩子,過的最“不同以往”的生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