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命的人!她五十多了,夜班白班連著上,一幹就是十幾個小時,這是在跟自己的健康叫板啊。我淚水在眼圈裏打轉。出來打拚,都是在拿命換錢,誰都不容易。
那邊長相影響市容的叫謝家樹的四川女人又在和她對麵的男人八卦結紮這個話題。喂,段師傅,你們家是你結的紮還是你老婆?
暈,她的品位也太低俗了,就不能來點有創意的?
段師傅有意吃她的豆腐,你問這個幹嘛?是不是對我有意思?
全場笑翻。謝家樹,你招吧,是不是暗戀人家段師傅?
這個叫謝家樹的女人,兩天前我還以為她叫香蕉樹,我旁邊的江西姑娘每次喊謝家樹,我都聽成了香蕉樹,我還在納悶呢,哪有這樣取名的,肯定是外號吧?後來我一問,大家肚皮都笑爆了。更搞笑的是,那個叫士瓊的美女質檢員,每次江西姑娘喊她,我都聽成了師兄。
不愛說話的老板的兒媳婦今天話有點多。她談起生意夥伴,那個好色之徒大街上看美女,追著人家有一裏地,終於超車堵在人家麵前,原來是個滿臉褶子的阿姨。她還說他從不諱談自己的風流韻事,連****狎妓的細節都不放過地描述給外人聽。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堆女人的八卦又有了新題材,滿大街的雞婆有多另類,她們如何拉客如何講價等等。清晨的爆料這會兒又朝花夕拾。昨晚出租屋暴死的男人很可能是奸殺,他老婆在外麵養漢子,夥同漢子一起謀殺了他。這下房東倒了血黴,房客集體要求退房,暴死男人的親屬找他賠了三千塊錢才算完。
我打定主意閃人,今晚早早交貨收工。撒個謊說明天全家要去深圳看海,今天把賬結了先。質檢員老大不願意。磨磨嘰嘰,說我活幹得不漂亮,有N個次品,要扣我的工錢。我是奴隸翻身得解放,才不在乎這點毛毛雨呢。扣吧,隻要不把我自己賠進去就成。我以玩世不恭的口氣說,隨你的便,愛怎麼的怎麼的。
聽說我明天要去看海。江西姑娘巨羨慕。阿姨,拜托你看完後回來跟我講講,讓我飽飽耳福。她轉身問老板的妹妹,大姐,你有去深圳看過海嗎?
沒有。美女正和老公鬧離婚,心裏不爽。
江西姑娘不信,不是吧?你和你老公掙那麼多,還沒去過?
有沒搞錯!我老公一個月一千五,還吸毒。
啊?我暈!吸毒?
他每天熬膠,跟吸毒有什麼兩樣?美女也有鬱悶的時候。
我整明白了,連老板的妹妹都看資本家不爽,我們這些小嘍羅,想在這裏圓發財夢,門兒都沒有。
兩天的賬一並結清了,二十二,還不夠買二斤豬肉。出門之前,老鄉問我,什麼時候回來幹活?我等著你作伴呢。
這個說我又高又胖飯量超大的老鄉似看出我永不再來的心思。故意這樣問。我才一米五七,體重一百零六,哪裏稱得上又高又胖啊。是她又瘦又黑又矮才這樣看。這也許是螞蟻看蟑螂的緣故吧。
我笑著回答她,咱給湖北人丟臉了。瞧這一屋人,就咱倆掙的最少。
我沒有直接回工地,徑直向街道裏麵走。前麵那麼多工廠,我有大把的機會。這不,又一個招工啟事讓我撞上了。管它合不合適,我先去問問再說。
樓下開機器的婦女讓我上樓去問老板。我也不露怯,一口氣跑上二樓,看見裏麵有幾個人,我不管誰是老板,開口就問這裏還招不招人。
人家問我以前是幹什麼的,我說教書的。男的善意提醒道,那你怎麼不去學校應聘?這裏有很多學校在招教師。
我不知道學校在哪裏。再說,我也不打算在這兒長幹。孩子要上學,開學我就要回去。內心裏,我是教書教膩了,想換個挑戰性強的超刺激的活幹幹。事後我想,笨呐,怎麼沒想到給老板的兩個孩子做家教呢?他的女兒坐在他身邊寫作業呢。
這樣啊,那你明天來做點檢工吧。點點數,寫寫字,你能做的。老板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