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錦年沉聲,“說。”
“是北舒潭州總兵派來的先頭部隊!”
兵士的一句話,讓我和嵐錦年齊齊一靜,原來,灌木叢外那些與我們擦肩的小隊兵士,是舒長夜堪堪離開就急急下命令派來救我的人。蕭紫宸聞聲,不明狀況,在一旁訝異開口,“潭州總兵怎麼也摻和進來了?”
嵐錦年抬手揮退了彙報的兵士,我咬著嘴唇想了一下,然後氣勢弱弱地看向他的臉,“要、要不要用他們?”
嵐錦年毫不猶豫地冷哼一聲,“北舒的兵,還是留著守好舒長夜吧!”
是夜,嵐錦年、蕭紫宸、嵐青川、連同皇宮裏的嵐墨染、靖州總督陸崡清,齊齊對慕遠發起了最後的進攻。這是最後的一戰,慕遠必輸無疑。
鏖戰開始,陸崡清先用紅衣大炮開仗,約莫半個時辰的震天轟鳴之聲退卻之後,各個方向的兵力齊齊朝慕遠的軍陣襲殺過去,而後的整整三個時辰之內,帳外廝殺聲沒有片刻的停息,人叫馬嘶,山河變色,血流飄櫓。
慕遠那方早已現了敗勢,他已然開始用“退者死”的軍令來鎮壓部下的厭戰心理,這樣的形勢之下,鏖戰勢必慘烈至極,死去的,當然不隻有慕遠的部下,自然也有這方的兵士。
嵐錦年和蕭紫宸都在戰場上奮力廝殺,被保護的嚴嚴實實的偌大的中軍帳篷裏,其實隻留下了我這麼一個根本不會指揮的人。如嵐錦年所說,此戰根本不需指揮,慕遠的部下,抗者死,降者,同樣死。
——抗者,這一方自然會殺,降者,慕遠絕不允許他活著。
最後一戰,不隻慕遠,所有人,都退無可退。
我捂著眼睛,堵著耳朵,縮在營帳的角落裏。
再不知那可怖的廝殺聲連綿了多久,隻覺得天光由昏暗變成了亮堂再由亮堂變成了昏暗,廝殺依舊沒有結束。
我堵著耳朵不敢聽,但是士兵卻是不時地來對我彙報戰況,聽著鏖戰慘烈,多方損失幾乎同樣慘重,我不由地更不敢聽帳外的廝殺聲了。
正在我痛不欲生地想要罵人的當口,被我派出去迎接展逸他們的兵士回來了。見到慕皇後被完整無缺地迎了回來,我這才扯了扯嘴角,笑了。
又是兩個時辰之後,帳外的廝殺聲終於漸漸停息了。
打探消息的士兵急急進了帳篷彙報,說是叛軍被堵到了絕地,王爺吩咐的時候已經到了。
我點了點頭,對鏡照了照,身.上的那套宮裝正是展逸帶回來的慕皇後出宮去含光寺時所穿的服飾,遠遠地看著,斷然不會認出我不是真正的慕皇後。我看了展逸一眼,抄起一把匕首揣在懷裏,然後對他吩咐道,“你留在這裏守著,張遠和趙虎送我過去。”
臨出營帳,慕皇後在身後喚住了我,她遲疑了好半晌,都沒說出一句話來。我靜了一下,心想她該是要問我為何要替代她身涉險境,就對她無所謂地笑了笑,“娘娘別誤會,我是為了嵐青川,不是你。”
慕遠的心性如何,我並不了解,隻是,萬一他狗急跳牆了對自己的親妹妹出手也不好說。嵐青川幫過我和嵐錦年,更重要的是,他曾經救過嵐錦年三次,嵐錦年欠他的命,我來幫著還一次。
這方陣營全部是自己人,一路無礙,張遠和趙虎催馬將我送到了嵐錦年的麵前,嵐錦年原本是冷眼地朝我睨過來一眼,等到看清我的臉之後,就愣了。
他不過怔愣了一下,轉瞬就變成了一臉的暗怒,見他惡狠狠地朝我瞪了過來,我四下看了看,尋覓嵐青川在哪兒,還沒來得及看清嵐青川人在哪兒,就聽嵐錦年聲音裹著暗怒,低低吩咐了一聲,“把慕皇後,給青王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