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衣縫(2 / 3)

李兆歎了一口氣,說:"我父親知道我性子隨和,也沒有什麼雄心壯誌,比起其餘兩大勢力的接班人尹沙陽和宋嘉敦來,隻怕要遜色了很多``````"

尹沙陽又忍不住插嘴了:"這倒未必.你李兆文才高明,武藝精湛,比起我這個大蠻子,可要管用多了.你老子是有眼無珠."

宋嘉敦也說:"宋嘉敦性格高傲,向來不把什麼人放在心上.但對於李兆兄的豐采,卻是十分地欣賞.李兆兄千萬不要妄自菲薄呀."兩個人都開始對李兆惺惺向惜起來.

李兆眼中有了一絲暖色,繼續說:"父親怕向樽幫在多年之後被橫氣山莊或者驚寸堂蠶食掉,就決定先發製人.為了能夠事半功倍,他苦心孤詣地想出了一個讓橫氣山莊和驚寸堂可以鷸蚌相爭的計謀,而向樽幫隻要坐享漁翁之利,到最後出來收拾殘局就可以了."

尹沙陽不服氣地說:"驚寸堂和橫氣山莊又不是傻子,會任由向樽幫來控製."

李兆苦澀地笑了笑,說:"這就是整個計劃的關鍵了.雖然橫氣山莊和驚寸堂勢成水火,各不相容.但這幾年來,也隻是發生一些小的衝突,雙方都沒有動用真正的實力來對付對方.向樽幫要做的就是要在這些零星的火焰上麵澆上足夠的油,從而引導兩派進行大規模的火拚."

尹沙陽還是不明白,隻好繼續問:"你能不能說得透徹明白一點."

李兆坦白了所有的真相:"整個計劃是這樣的.我父親暗中請出南宮前輩,讓他通過用尋找傳人的方式,邀請你和宋嘉敦到這裏來決鬥,這是最主要的.為了讓事情看上去完美無缺,必須要多找幾個人來比試.於是金牧,王辱問和我也被邀請來了.王辱問和我其實還有一個作用,就是要讓計劃發展得天衣無縫,在暗中想方設法讓你和宋嘉敦有一個成為最後的優勝者.而另外一位,南宮前輩會用他比較喜歡的名義來讓他進入決賽.這樣一來,你和宋嘉敦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決鬥了.不管是誰獲勝誰落敗,勝的一方必定將在江湖中被渲染得風光無限,敗的一方必將被貶低到一文不值.這樣,一場空洞而毫無意義的決鬥,就將上升到有關橫氣山莊和驚寸堂名譽榮辱的風向標.輸得一方代表的勢力必將對踩在自己頭上耀武揚威的勝方勢力產生無比的仇恨,於是兩幫勢力之間早以存在的恩怨,將從星星之火竄升到燎原之火.而那個局麵,真是向樽幫苦苦謀求的."

李兆心平氣和的說完了這石破天驚的計劃時,尹沙陽簡直是目瞪口呆了,而宋嘉敦則是渾身感到冷颼颼的,已經驚出了一聲虛汗.

這果然是天衣無縫的局.震古爍今的智謀,被運籌於爭霸天下的壯舉中,這一局的精妙已經發揮到了淋漓盡致無可複加的地步.而這一局如果成,則將有數不清的無辜魂魄,被匡錮在心庭的凶險中,悲慘淒楚的氣息將長久地漂浮在蒼靈清明的天幕中.

宋嘉敦鎮定了一下心神,冷靜地說:"那麼,今天的所有比試過程,都是你父親和南宮易早已經規劃好的,是不是?"

李兆搖頭說:"並不全是如此.比試框架的方案是由我父親設置的,為的就是便於在實施過程中,能夠讓我和王辱問在暗中能夠很好的把握全局的走勢.這個方案最大的特點就是能夠隨機應變,靈活應用.不管現場發生了什麼樣的情況,有我和王辱問在,就能確保你或者尹沙陽獲得全場的優勝.本來,我們是把金牧的因素也考慮在其中的,沒有想到他卻比我處在了更有利的一個位置俯瞰著全局.而王辱問,我現在才知道,表麵上他是在協助我,其實早已不動聲色地為金牧的控製了全局提供了保障.所以,在比試過程中,我一點也沒有想到,控製全局的不是我,而是不動聲色的金牧.我想南宮前輩肯定也沒有發現這一點.我父親想出了這套異想天開的比試框架,沒有想到在實施過程中,連我和南宮前輩也被套在裏麵.這個看起來天衣無縫的局,從它開始實施的那一刻起,已經注定了失敗的命運."

李兆冷靜地分析著,到現在事情的紋路已經十分清晰了.就如同一盤棋局一樣,從頭到尾看上去都是由尹沙陽和宋嘉敦在下,其實他們兩個早已經身陷棋局,被處在局外的人當棋子一樣,用他們下著一場更加勾心鬥角的暗局.

尹沙陽聽著,覺得一肚子的酸甜苦辣,全不是滋味,氣憤地說:"金牧,虧我把你當做了最好的朋友,你卻在這樣重大的事情上瞞著我.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事實的真相呢?"

金牧一直在留意著南宮易的動靜.看著他閉著眼,定在那裏,默不作聲,猜測他必將是不動則已,一動天地失色,不敢放鬆半絲警惕,嘴上回答說:"如果我事先告訴你,你未必會相信,我又拿不出證據來.其次,你要是知道了,按你的火暴脾氣,你能沉住氣,讓向樽幫按著他們既定的部署行動嗎?隻有讓你身臨其境,你才知道這其中的痛癢厲害."

尹沙陽想想也是,隻好發一下牢騷了:"你說得很有利.隻是這被人家牽著鼻子走的滋味,實在不怎麼好受呀,簡直是窩囊透頂了."

宋嘉敦深明大義地插嘴說:"能夠避免一場大的風暴,就算窩囊一次,也是值得的.金牧,宋嘉敦代表橫氣山莊感謝你的所作所為.這件事情了結之後,還懇請你到鄙莊做客,鄙莊上下一定盛情款待."他說這話,就表明了他之前對金牧的芥蒂嫌隙已經一掃而光,甚至願意把他當朋友看待了.

金牧還沒有說話,南宮易突然開口了:"隻怕他永遠沒有這個機會了."眼睛已經睜開,精芒閃爍,讓人不寒而栗.

宋嘉敦舌綻春雷地說:"南宮易,你身為武林前輩,卻做出如此卑鄙陰毒的事情,豈不是自毀清譽嗎?到了現在還專橫跋扈,不知悔改,莫非你以為自己武功獨步天下,就可以橫行無忌,為所欲為了嗎?"

南宮易哼了一聲,沒有看到他如何動,已經到了宋嘉敦身邊,單掌已經印向了他的胸膛.

宋嘉敦沒有想到南宮易會不顧身份,暗中出手,而且速度之快,已經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腳下一溜,連忙向後滑退.饒是如此,南宮易深厚的掌勁是有大部分襲到了他身體上,震得他連護身真氣也差一點被擊散.

南宮易見一擊沒有奏效,剛要再動,金牧已經從側麵提過來一掌.南宮易冷笑一聲,隨手一擋,已經和金牧掌力擊實.

金牧飄退。

南宮易冷肅地說:"把話說完了再動手."

尹沙陽本來已經準備蹂身而上,隻好硬生生煞住了,詰問:"你為什麼先對宋嘉敦動手?"

南宮易傲慢地說:"他說話放肆,我就要教訓他一下."

宋嘉敦剛要反駁,一直沒有說話的王辱問止住了他,用一種悵惘的聲音說:"師傅,動手對大家都沒有好處.你還是考慮清楚."

南宮易森冷的目光停留在王辱問的臉上,問:"辱問,你認識金牧多久了?”

王辱問想了想說:"一年五個月加十六天."

南宮易說:"你記得這麼準確嗎?"

王辱問點點頭,有些動情地說:"我隻有他一個朋友,當然要記得清楚一點."

南宮易說:"我要殺金牧,你會怎麼做?"

王辱問眼神充滿了痛苦,他幽幽地說:"師傅,你不要逼我."

南宮易厲聲說:"我逼你?是你逼我才對.是你背叛了我,讓我陷入進退兩難的地步.如果今天我不殺了你們,我南宮易不但即將到手的財富和權利付諸東流,就連一世英名也要毀於一旦了.我今天不但要殺金牧,要殺宋嘉敦,要殺尹沙陽,連你也要殺.不管是誰,他隻要和我做對,我一定要他死.”

金牧清楚南宮易已經動了殺機.像他這樣的頂尖高手,一旦動了殺機,所爆發的危險性,將比任何一種以嗜血來填充yu望的邪惡靈魂更加可怕.

金牧小心翼翼,甚至用話語來提醒南宮易的顧忌:“你要殺了我們所有的人,那你怎麼對驚寸堂和橫氣山莊交代?”

南宮易臉色微微一變,這顯然是個十分敏感的問題,他眉頭一皺之後,緊接著眼神充滿了濃烈的毀滅氣息,決絕地說:

“我殺了你們,是不能向驚寸堂和橫氣山莊交代.但不殺你們,我又怎麼能甘心這樣功敗垂成呢?”

王辱問忽然跪了下來,悲酸地說:

“師傅,我背叛了你,對不起你對我的十多年栽培之情.隻要你能迷途知返就此收手,我願意以一死來向師傅謝罪.”

南宮易看了他一陣,就抬頭仰天,冷冷地說:"你先用你的行動證明給我看."

王辱問恭謹地給南宮易磕了三個頭.

尹沙陽一看王辱問視死如歸的神情,大是焦急,大喊說:"王辱問,你不能這樣白白地自殺."說著搶了過去,拉住了他.

金牧也勸解說:"辱問,這件事情和每個人都有關,不是你自殺謝罪就可以了結的."

宋嘉敦更是毫不客氣地說:"王辱問,你不要上了南宮易的當.就算你自殺謝罪,南宮易還是會一意孤行地.南宮易,你敢說不是嗎?"

南宮易眼神有些複雜,說:

“辱問,我雖然禁止你在江湖中公開你是我的弟子的身份,但這麼多年來,我對你並不薄呀.你可知道,你背叛我,對我來說是多麼不可饒恕的事情呀.”

王辱問感恩戴德地說:"師傅,我隻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要不是師傅收養,早就不在世上了.師傅的大恩大德,我隻有來世相報了.隻求師傅親手賜我一死,那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南宮易臉上有了一絲驚訝,說:"你真願意死在我手上嗎?"

王辱問神情一片聖潔清澈,無怨無悔地說:"懇請師傅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