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易將五個青年叫到身邊,開始宣布:
“現在所以比試都結束了.尹沙陽三勝,得到三分.宋嘉敦兩勝兩敗,也得到三分.金牧三勝兩敗,得到一分.李兆一勝三敗,扣欠兩分,王辱問同樣一勝三敗,扣欠兩分.”
宋嘉敦聽到尹沙陽排名在自己之前,輕輕哼了一聲,發泄自己的氣憤不滿,心想:要不是那個金牧兩次對他相讓,他能有全勝的戰績嗎?
南宮易繼續說:“尹沙陽和宋嘉敦同積三分,並列獲得全場的優勝.下午的決賽,就由你們兩個來競爭.勝者,就可以成為我南宮易的傳人了.”其餘三個人都默默不出聲.
宋嘉敦心中如願以償地鬆了一口氣,想起自己被毀的劍,他的情緒就從曼喜頓時轉變到尖銳.這一次,他要用尹沙陽的顫痛來為自己的霜雪名節重新鑄魂.
尹沙陽看了南宮易一眼,吞吞吐吐說:
“南宮前輩,我想問個`````問題?”
南宮易說:
“你心中有什麼問題,盡管說出來.”
尹沙陽說:
“前輩開始時說,這參加最後決賽的兩個人當中,有一個是前輩比較喜歡的.我想問一下,我和宋嘉敦,哪一個是前輩喜歡的?”
宋嘉敦眼風一緊,濃煞的目光盯住了尹沙陽的眼睛.
南宮易說:
“不錯,我是這麼說過.”不答反問道:"那麼你覺得我是喜歡你還是宋嘉敦?"
尹沙陽搖搖頭,認真地說:"我不知道,所以才問前輩."
南宮易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宋嘉敦,含蓄地說:"尹沙陽,你的性子和我年輕時很像."
宋嘉敦目無表情,尹沙陽有些激動,說:"前輩的意思,是說前輩比較喜歡我了."
南宮易笑而不答,隻是用眼神回答了他.
尹沙陽心中狂喜.他不但希望可以做南宮易的傳人,更希望能做一個讓南宮易自己都為之欣慰為之開懷的得意門生.而今,這個充滿憧憬的時刻,隻要再踏過一步就可以實現了.
時光已經接近中午,一些閃爍的棱角逐漸在響戰的縫隙中隱匿,連帶著那些生猛而張執的鋒點.隻是當這個並沒有完全結束的局眼,在悄悄窺探午後的懸疑時,風虎雲龍的激蕩已經在每個人的心中露出一絲清晰的端倪.這個午後,注定了它的因"醞"而生.
下午醜時正,天氣已經轉晴,陽光的朗照讓人覺得有了春天的味道.風停了,幾片純淨潔白的柔雲漂浮在金星崖的天空,看上去很低很低.
宋嘉敦一直在看雲,直到南宮易又走到他們這群人身邊來.
這個時候,尹沙陽是在打坐,金牧在閉目養神,王辱問在喝著一個酒葫蘆裏的酒,李兆在吹著蕭.
南宮易一過來,金牧就睜開了眼睛,和南宮易的目光對視了一下,熟悉的笑容又浮現在了他的臉上.
那淡淡的一笑中,金牧的心已經堅定無比.他知道,即將要發生的事情將是他有生以來最重大也是最危險的一件事.
李兆悠揚如訴的蕭聲停頓下來,南宮易清咳了一聲,尹沙陽就睜開了眼睛,站了起來,臉上精神煥發,士氣昂揚.
南宮易聲音裏有一絲深邃:"宋嘉敦,尹沙陽,你們兩個應該準備地差不多了吧?"
尹沙陽點點頭,聲音穩健:"準備好了."到了此時,他的身心已經進入了最佳的戰鬥狀態.
宋嘉敦眼睛亮得很自信,他沒有說話,隻點了一下頭.
南宮易說:"那麼,你們兩個可以開始最後的比試了.這場比試,沒有任何的限製,看的是你們兩個的真實實力.誰勝了,誰就是我南宮易的傳人."
宋嘉敦走到了空地上,很平靜地站定了.尹沙陽也走了過去.
兩個人站在了命運的同一個岔口.這一個岔口分岔著兩種不同的結局。勝者將在榮耀中踏上青雲梯登上小天下的巔峰,敗者隻能在屈辱中品嚐荒原殘草一樣的悲涼氣息.
兩個人就要動手.
"等一下."
金牧迎著南宮易尖銳的目光走了出去,臉上沒有笑容,隻有凝重.
南宮易生硬地問:"你有什麼話要說?"
王辱問忽然往嘴裏大口地倒著葫蘆裏的酒.
金牧就在此時說了一句讓陽光也仿佛變得格外刺眼的話:"南宮前輩,你其實已經有了傳人了,對不對?"
南宮易臉色一變,神情變得淩厲,目露凶光,說:"金牧,看來你腦子有問題.如果我已經有了傳人,那麼還把你們五個人找來幹什麼?"
金牧擲地有聲地說:"南宮前輩,你把我們五個找來,隻是為了布一個天衣無縫的局.這個局隻要一待成功,整個江湖將要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因此而受到牽連."
這話一出,宋嘉敦的眼睛頓時亮得好像用油浸過一樣,而尹沙陽像是被刺目的陽光晃了眼一樣,一下子什麼也看不清了.他臉上的驚訝,如同他情不自禁張大的嘴巴一樣明顯,然後才回過神來,大聲地追問:"金牧,到底是怎麼回事?"
金牧控製著自己的激動,回答:"沙陽,你問南宮前輩吧.由他來回答你,比我說更加適合."
尹沙陽把目光投向了南宮易,看到他臉上複雜古怪的表情,就知道整件事情果然另有玄機,又是失望又是焦急,問:"南宮前輩`````"
南宮易一揮手,打斷他的話:"你先不要說話."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金牧看了好一會,陰沉地說:"你怎麼會知道的?"
金牧聽南宮易終於承認了,心中反而覺得沉重了幾分,特別是南宮易的眼神,讓自己有被壓碾的感覺,就暗中保持著高度的戒備。
他還沒有回答,王辱問沉鬱的聲音已經先開口了:"是我告訴他的,師傅."王辱問已經把葫蘆裏的酒全部喝光,烈酒不但沒有迷醉他的眼神,反而讓他多了幾分清醒.他喊那聲"師傅"時,就顯得那麼自然.
尹沙陽嘴巴張大到已經能吞下他自己的手了,不能相信地說:"王辱問,你是南宮前輩的弟子?這怎麼可能呀?"
宋嘉敦沉著老練多了,插話說:"有什麼不可能.現在就是告訴我,王辱問是南宮易的兒子,我也相信."他的話充滿了濃重的不敬和譏誚,顯然他已經對南宮易產生了巨大的懷疑.
南宮易忽然發出一陣大笑,在場的人馬上臉色一變,感到南宮易的大笑中好像蘊藏著尖銳的攻擊力,輕易就能穿透自己的意誌和精神,撼動心旌深處的不安,讓人對他充滿了畏懼.
南宮易大笑完,寥落地說:"我南宮易驅馳天下幾十年,讓無數個名傑偉士在我麵前折腰躬背,想不到最後卻被自己的弟子籌算於無形中.王辱問呀,王辱問,你真是深藏不露呀."
他唏噓後,忽然臉色一寒,冷冷說:"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王辱問歎了一口氣,目光黯淡下來,說:"師傅,李幫主苦心籌謀的這一局,由你老人家來經營,可謂是天衣無縫,曠絕古今.可是如果橫氣山莊和驚寸堂真的由此火拚起來,不但江湖的勢力平衡就被打破,到時隻怕血流遍野呀,死傷無數呀.我實在不忍心眼睜睜地看著這樣的血腥彌散開來.師傅,你不要怪我."
南宮易孤負地說:"要稱霸江湖,死傷一些人,又有什麼不值得呢?江湖上,哪一天不死人?哪一刻不流血?想不到我南宮易倒收了一個俠義心腸的弟子."
王辱問勸解說:"師父,你現在的地位聲名已經高高在上了,你為什麼還不滿足呢?"
南宮易嗤笑道:"放眼天下,武功能和我抗衡的,又有幾個人呢?地位名聲對於我來說,就如同探囊取物一樣.我要的是權利和財富.隻有擁有了兩這樣東西,我南宮易這生才無憾無怨."
宋嘉敦鄙視地說:"你年紀都這麼一大把了,還如此想不開,貪戀財富和權勢,真是可笑得很."
尹沙陽這時再也忍不住心中強烈的疑問了,再次追問:"南宮前輩,王辱問所說的李幫主到底是誰?他和你到底布的是什麼樣的局?你們為什麼要挑撥驚寸堂和橫氣山莊的火拚?"
南宮易閉上了眼睛,說:"李兆,你來幫我回答吧."
尹沙陽臉色一沉,突然醒悟,驚魂未定地說:"向樽幫李跋樸."
宋嘉敦像是早已經預料到了,自言自語說:"除了向樽幫之外,又有誰最希望橫氣山莊和驚寸堂兩敗俱傷,坐享漁翁之利呢?除了李跋樸之外,又有誰能請得動卷地蒼龍南宮易呢?"
李兆臉上流露出痛苦羞愧惆悵的複雜表情,好一會才說:"不錯,是我的父親想出的這瞞天過海驅虎吞狼的計謀,然後許以萬兩黃金,瞻請南宮前輩出麵,圈弈這本來是天衣無縫之局,而我則在暗中協助.如果此局得成,那麼天下大勢,盡將在向樽幫的掌控之下了."
尹沙陽迫不及待地問:"這一局到底是如何的天衣無縫呢?"
李兆臉色慢慢恢複了平靜,開始娓娓道來:"當今江湖有三大勢力,構建了爭霸天下的格局.太原向樽幫地處汾河中遊,晉中盆地,以天下聞名的晉祠為中心,舉文彰武,融和了四野之富庶,成為一方之巨鼎.嶽陽橫氣山莊地處洞庭湖水入長江地區,臨靠嶽陽樓,得三道繁華,傾倚洞庭湖,取五分浩瀚,一百年前就已經成為了天下聞名的武林世家.杭州驚寸堂置華屋百棟於西湖畔,一該江南風氣之旖ni,動驚寸之雷霆.建幫二十七年來,規模蒸蒸日上,大有一發不可收拾的形勢.這三股勢力旗鼓相當,相互牽製相互遏止,誰也不能脫穎而出,笑傲獨尊.向樽幫近幾年來養精蓄銳,比起明爭暗鬥到了如火如荼的橫氣山莊和驚寸堂來,風頭是要弱了許多`````"
尹沙陽聽李兆侃侃而談,說了那麼久,還沒有說到主題,就催促說:"這些實情,在場的人都清楚.你直接說你父親想出了什麼陰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