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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點時,梨衣睜開眼,毫無睡意,從外悄然流到房裏的燈光讓視野不至於全黑。她的目光直直地盯著天花板。

爬起來,她掀開被子,被窩裏全是藥的味道。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她經常與藥為友,與繃帶相伴。

跡部房間的燈光從門下的縫射出來,垂下眼,她慢慢地下樓。曠闊的大廳中還殘餘藥粉的味道,給小女傭打了個手勢,她跟上。

廚房裏小米粥的味道已經散去,剩下的是跡部家寬闊的房子中特有的無味,死氣層層的。粥還是熱的,她盛了一碗,安靜地泡著牛奶,嘴角是不經意上揚的弧度,小女傭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笑。

隻是感覺,在這麼美好的氛圍。和她在一起,總會有這種感覺。

瓷類長勺在杯子中不停地轉著,梨衣的目光很柔軟,如叢林亭台般悠遠。

她的背影看起來很舒服,身上永遠散發著平易進人的氣息,小女傭下意識地就覺得,如果以後有誰和她在一起,一定會很幸福。

光是和她呆在一起就有這種感覺,她那種屬於自然,心境開闊明亮的感覺。

牛奶冒出的熱氣驅散了廚房內的寒氣,梨衣溫柔地說,“幫我拿一下。”小女傭微笑著端起托盤,梨衣笑問,“怎麼你那麼開心?”

“和鳳少爺在一起就很開心。”小女傭笑道。

“這樣啊。”梨衣挑了隻木質的勺子。

他還在看資料,睫毛在臉上投下一層陰影,梨衣把東西放在桌子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在她的角度,他即使是安靜的時候,身上也是光芒萬千。

桌子的右下角擺著盤中國象棋的殘局,下得並不好,漏洞百出,她可以看見剛才少女雀躍的身影和他相討論著這東西,那個女孩啊……

“跡部。”她輕喚道,跡部應了聲,梨衣話還未出口,他就淡淡來了一句,“小衣還小。”

摸著瓷碗邊緣的手一顫。

什麼……意思?

突然很想問他關於柳原衣的一切,隻是,見到他微發黑的眼的下廓,話又咽回肚子裏。

他的目光全部給予了電腦,他的精力也全耗在了上麵,不過是一句再無意不過的提醒她的話,想要說的解釋消失殆盡,喉嚨幹幹的。

“我知道了。”

跡部的目光忽然變得很怪,他像是不解,隨後又變為死淵一般的靜。

千萬微小的生物在齧咬著自己。

“我很懶,所以離開學生會對於我來說很好,你不用再管這個。”梨衣輕聲說,“你處理好……其他事情吧。牛奶我放這裏,我去看一會書。”她的手按在他的額上,“粥應該早上喝的。”

跡部享受地閉上眼。

“那你早上給本大爺做,你不喜歡的話可以和本大爺一起吃。”

梨衣一笑,“我沒你那本事保持身材。”這話說對了,跡部大爺滿意地點點頭,拿開她的手,把把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眼神意味不明。

“這樣……很好。”

色。

梨衣隻想到這個不雅的字眼,把粥和牛奶往他的方向推了推,走到他的書架前,他的書架上大多是德文原版的文學類作品,她挑了本譯本,是赫爾曼•;黑塞的《荒原狼》。

又想起初次讀這篇文章時候那種茫然感。

她不喜歡荒原狼的孤僻,他不為世人所了解,待人溫和卻又與人天各一方。

躺在沙發上,梨衣一頁一頁地翻著,文字似乎變得冗長繁瑣,一個獻給狂人的作品在她眼前漸漸模糊,她把臉靠在書頁上,望著跡部的側臉。

牛奶溫熱入腹,跡部關掉電腦時,梨衣正趴在沙發上,已經熟睡。他抱起她,在她唇上輕輕一吻。

梨衣往他的懷裏鑽了鑽,她的夢並不很好,柳眉微蹙,嘴裏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麼。

把她抱回房間,入鼻是一大股藥味,和她平常用的藥的味道不同……

跡部打開燈,她的拖鞋大了一碼,掉在地上,他並不在意地掃了一眼,目光停留在她通紅的腳背上。

心裏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