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泰和看在眼中,心中冷笑一聲。他在商言商,縱然知道這些緊要官吏需要打點清楚,但似武守謙這般虎口大張的人,他也不願伏首自縛。他知高彥儔為人正直,捐銀直接交至軍營,倒能保證當中大半用於兵建,總比白白便宜武守謙這等貪官汙吏來得好。縱然如此,麵上倒也必須交足功課,省得日後麻煩。因之又堆笑道:“兩位大人為國安危殫精竭慮,我等看在眼中,記在心裏。正好今日有緣一聚,我等備了些薄禮,聊表心意。還望二位大人笑納。”拍拍雙手,早有人捧出兩樣物事呈於麵前。武守謙此時積怨在胸,麵色冷峻,冷冷挑開托案上蓋的錦巾,立時瞪大眼睛,倒吸一口涼氣。廳中也有幾人發出低低輕歎,想來此物必定珍貴異常。柳鏡塵定睛一看,原來那是一塊小小屏風,骨架白玉無暇,燈光下微微泛光,更顯潤澤。屏麵是一副刺繡,上有大小鳥類,或於空中飛翔,或於枝頭停歇,無不色澤豔麗,神態逼真,呼之欲出。鳥群麵向屏麵一側,其上繡有一朵嬌豔欲滴的牡丹,上停有一隻昂首鳳凰,態極高貴。燈光之下一眼望去,隻覺那屏風上的鳥兒若翩翩舞動,看得人驚歎連連。
柳鏡塵自小在江南長大,識得這是聞名遐邇的天下蘇繡,頗為珍貴。而這幅百鳥朝鳳圖,繡工如此精致,更是極品中的極品。當下說給文慕軒,慕軒也頗驚訝,輕聲道:“原來這屏風如此珍貴。我之前隻知道那骨架乃是從天竺取回的象牙所製,也是頗為珍惜之物。叔叔送上這般好禮,想來那武守謙應當無話了吧。”他料得不錯。武守謙是識貨之人,自然知道此物珍貴。文泰和笑道:“武大人,這幅百鳥朝鳳屏風乃是我托友人從蘇州帶回。據他所說,此物天下隻有兩份,一份已進貢給南唐少主,另一份,便當交與大人這般賞識之人。不知大人是否滿意?”武守謙聽罷更是喜上眉梢,口中卻勉強推辭道:“這……這又何必?文先生過於客氣了罷。”文泰和笑道:“武大人才是客氣。文某不過粗鄙商人,不懂這珍稀物件的好處。與其明珠暗投,倒不如呈給大人,也算物歸其處,豈不美哉?”兩人又彼此推讓一番,終於讓武守謙喜吱吱納入懷中。
文泰和又轉身麵對高彥儔,喚人將另一個托盤呈上,笑道:“高大人,我知你驍勇善戰,眼下時事變幻,我也送上薄禮,聊表心意。”揚起錦巾,隻見那托盤之上卻是一把寶刀,刃如薄翼,寒光滲人。場中其餘人等隻覺有冷氣撲麵,亮光四溢,鬼漠風、辛雨甚、高彥儔三人卻是識貨之人,都暗自驚歎一聲。文泰和目光灼灼,道:“高大人,這刀乃是名師淩虛子鑄造的‘空蟬刀’,據他所說,此刀用天外飛石所煉,刀身輕薄,刀刃銳利非常,攻之無痕,血不留刃,乃是上佳的戰刀。高大人征戰沙場,若是此刀能派上用場,文某也算盡了心力,得償所願。”眾人聽到當世第一鍛造名家淩虛子名號,無不暗自驚呼。便是鬼漠風、齊雨甚這等見多識廣的江湖中人也暗自心動,往那寶刀多看幾眼。高彥儔連聲道謝,畢竟是行伍出身,遠比武守謙實在,當下將刀拿在手中,稍稍揮舞,隻見廳中光華大盛,寒氣迫人。又聽到刀身嗡嗡作響,若空蟬抖翼,攝人心魄。文泰和與他距離甚近,隻覺那刀風撲麵,麵上隱隱作痛。高彥儔此時旋轉抖刀,那刀風更甚,文泰和手中錦巾已被揚起。但聽輕微一聲異響,那錦巾緩緩落地,卻似完好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