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統領,這城中尚有40餘萬百姓……”一校尉模樣的軍官遲疑道。
那趙姓男子揮手便是一鞭子罵道“蠢貨,不燒掉難道還便宜南蠻子嗎?你以為老子……何況上頭早就諭令……”絡腮胡子的趙姓軍官罵罵咧咧領著人向北逃去。
這一年瀾滄江一戰8萬善戰之士戰死,南疆天南大治府失守,督帥折克信誓死不退,戰死沙場。
天南大治府的一場大火燃燒掉了南疆最後的一絲繁榮,八萬人喪生在這場大火裏。而這僅是災難的開始,一場異常大饑荒降臨到南疆。饑荒是由旱災釀成的。瀾滄江、哀牢山以東及雲貴北端幾千裏內顆粒無收……
幹旱其實從樂帝(景約)至建帝(景賀)以來,一直都是大景皇朝揮之不去的陰雲,也是近些年為大景耗費50年心血依舊無法一統南疆的主要原因之一。
(大景自開國曆傳二十六帝,傳至今日軒宇皇帝已有460餘年,國力一直強大,先是一統北疆,後又於120多年開疆擴土至西疆建大西神都府威震西域諸國,而南疆則一直是大景皇朝曆代皇帝一直希望有所建宿的地方。軒宇皇帝自然不願前功盡棄,自然是承接自己祖父、父皇的心願要在南疆有所建宿。)
壞就壞在這裏,這幾十年裏,幹旱原本就消耗不少大景皇朝的國力,皇朝根本就無力南征,如果皇帝勤政愛民,地方官吏恪盡職守,再大的旱情以大景皇朝460年的底蘊,自然能順利度過,怕就怕,天災加上人禍,那就大事不妙了。
這些年災情,或輕或重幾乎年年都在發生,的確不足為奇。通常的旱情隻發生在五、六、七三個月,一般到八月秋雨連綿就結束了,主要是伏旱,對於秋末播種,夏初收獲的青稞大麥扁豆危害不大,憑著夏季的收成,老百姓才得以繁衍生息。可是今年的旱情來得早,實際從春末夏初就開始了——幾個月,一滴雨也沒有下過,根本就無法播種。收過了小麥,秋季的糧食就無法下種,無法下種,自然就沒有半點收成。
八月十五中元節這是播種冬小麥的時令。人們已無心賞月無心吃月餅,全都陷入惶恐之中,秋季的收藏已經沒有了,加上皇朝連年用兵南征加收重稅,尤其是地處南疆幾近的行省州道,夏天打下的一點餘糧,也早已消耗完畢。如果小麥再不能播種,那麼明年還不知要餓死多少人。
幹旱延續到第二年秋季,當一場大雨席卷南疆後,人們已經不關心秋天播種的事情了,種子沒有了,耕牛也沒有了,人也死的差不多了。曠年持久空前未遇的大旱造成了無法挽回的恐怖景象。
野菜野草剛挖出地皮,被人們連根挖回家煮食吃了。地裏的野草被吃了個罄盡,一塊塊地皮光禿禿的,就像是得了斑禿病的腦袋。而後人們發現了樹皮,這可是饑荒年月,絕好的‘補品’。樹皮吃完了,就開始吃觀音土,觀音土吃完了不消化,用不了多長時間一喝水,肚子開始膨脹,越脹越大,直到把肚子撐破,脹死。
不甘心死的,就開始吃人,吃死人,吃活人。有人去哭拜剛下葬一天的親人,卻發現,墳頭已經不見了,隻剩個半丈深的土坑,裏麵空空如也。人呢?人被挖走吃掉了,吃的連骨頭都不剩。這樣的事,一開始人們還覺得恐怖,可後來也習以為常了。家裏死了人,也不埋了,直接剁碎,扔到鍋裏——與其便宜別人,不如自己吃掉算了。
南原、南山、北甲坡、天安,很多地方已經成了死村,整村整村的人被餓死。一碗玉米糊糊,就能換個黃花大閨女。孩子走失了,就別想在找回來,用不了半個時辰,準保下鍋。
百五十裏內人跡罕見。達到了餓殍遍野、死屍相枕的慘況。饑餓像烏雲一般籠罩著整個南疆大地。
這種情況下,大景皇朝和南蠻諸國雙方沒有一方開倉放糧,更不要說打井修渠,恢複生產。相反的而是大景皇朝撤回了南疆駐地最後的軍隊和官員。南蠻由最初的一路攻殺,到了打下天南大治府,一舉拔掉了大景在南疆的門戶在隨後的3個月的搶掠再也撈不到油水便撤兵退回瀾滄江南。
至於災民遠離故土想討個活路的願望也無法實現,各州道於南部都駐有重軍,況且各州道這些年也是年年空虛,基本都是勉強度日根本無力救災。官吏人人自危生怕兵戎天災燃到本州,一切似乎都到了朝不保夕的地步了。儼然一個亡國末日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