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樂義笑道:“你可是不服?”
沙文青再從懷裏掏出解毒丹藥,吞下肚去,喘息片刻,元氣已傷,怒道:“小賊隻懂得暗算爺爺,有種的把解藥給我,等爺爺大刀在手,再與你理論。”
張樂義微笑道:“有何不可?不過你要再輸了一陣,卻又不服氣,那又如何?”
沙文青道:“爺爺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一個信字,若是輸了,便自刎當場,也勝過被你所辱。”
張樂義從袖裏掏出一個紫色瓶子,倒了一顆藥丸,彈向沙文青,見他一口吞下,便笑道:“你就不怕是毒藥?”
兩人在院內大戰,自是難避人耳。見事情敗露,樊太公慌忙把著燈燭,引了眾小嘍羅和莊丁仆人,一齊搶將進來。
沙文青止住眾人,從兩個扛刀嘍羅肩上取過那青龍偃月刀,耍了一個刀花,曬道:“你要我性命本就不難,我內力比你高,卻是打你不過,剛才若不是你手下留情,我早就已橫屍當場,閑話少說,我這刀為古人所製,我無意中得之,長九尺五寸,淨重九十九斤,比關老爺那把還重十七斤,取北方之鐵淬火得之,鋒利無匹,無堅不摧,現在告訴你,免得你吃虧,你自取兵刃在手,開打便是。”
張樂義道:“你雖不懂禮,強搶民女,卻是個光明磊落之人,今日之戰,若是我敗了,自是由你處置,若是我僥幸得勝,也不要你自刎當場,我們交個朋友如何?”
沙文青冷笑道:“休得多言,勝了我手中兵刃再說。”
他凝氣半晌,縱身躍起,從半空中揮刀直劈下來,呼的一聲,刀鋒離地尚有數尺,地下已是塵沙飛揚,敗草落葉被刀風激得團團而舞,果然威力驚人。
張樂義也一臉凝重,拿出那把寒光透骨的烏黑短劍,往後一飄,動作甚是迅捷,卻一絲風聲也無。
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沙文青大刀在手,大開大闔,地上風沙橫飛;張樂義手執短劍,貼身遊鬥,身形飄浮不定。沙文青在眨眼之間上三刀、下三刀、左三刀、右三刀,連砍一十二刀,不理張樂義劍招如何千變萬化,隻是以一股威猛迅狠的內力,將對方繁複的劍招盡數消解。
王鳳竹也為那刀聲所驚,奔出來察看,見兩人拚鬥凶險萬分,一著不慎,便是全盤皆輸之局,不片刻,已是數十招過去,不由大急。
見老婆出來觀戰,張樂義自是不敢再托大,施展小巧騰挪功夫,在沙文青刀光中縱躍來去,再拆二十餘招,他左手劃個圈子,右手劍從圈子中直擊出去,這一招來得甚怪。沙文青不明拆法,便退了一步。張樂義哈哈大笑,右足在地下一蹬,身子向左彈出,便似腳底下裝了機關,突然飛起,雙腳在半空中急速踢出。沙文青又退一步,刀迎風一搠,護住麵門。
張樂義右手一撈,自刀風中把短劍又吸了回來,攻勢大漲,自是占了上風,他身形倏左倏右,忽前忽後,隻將王鳳竹看得眼花繚亂,心花怒放。激鬥中,猛聽得嗤的一聲響,沙文青右肩上中了一劍,雖沒傷到皮肉,卻將他袖子劃了一條長長的破口。
張樂義收劍退回,說道:“承讓,承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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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手過招,這一招本就定了生死勝敗。
沙文青歎了口氣,正欲把刀頭一轉,往自己喉嚨割去,突然場外傳來一聲大呼:“二弟休得如此。”
當的一聲,沙文青的大刀落於地上,卻是被遠處襲來的一股勁氣擊中他的左手腕,而張樂義也及時點中了他的右肩幾處穴道。
與此同時,一個身著白色長衫的青年飛身落入場中,隻見此人身材甚高,二十歲左右年紀,一臉英悍之色,走到離張樂義丈許之地,突然站住,雙目向他射來,眼中精光大盛,似乎要直看到他心中一般。張樂義淡然一笑,算是招呼。
那青年向他拱了拱手道:“閣下武藝高強,勝之不驕,還對敵人施以援手,厲嘯蒼佩服之極。”然後回頭怒目一瞪,對沙文青罵道:“二弟怎生如此糊塗,勝敗兵家常事,今日敗了,下次再找回場子便是,怎可學那婦人之見,抱殘守缺,行那自殺之事,你我兄弟生則同生,死則同死,幸好我從枝江城及時趕回,你若先走,教大哥如何自處?”
張樂義正待還禮,聽得這番言語,不由莞爾一笑,這厲嘯蒼倒很對自己胃口,不可不交,於是拱手道:“在下乃大清荊州遊擊張樂義,偶過此地,不想卻能與二位英雄相遇,方才我與令弟切磋武藝,僥幸勝得一招,不提也罷,今日之事本是誤會。”
厲嘯蒼看了他一眼道:“可是那原石門知縣,在宜都城外擊潰白巾軍的張遊擊張大人?”
張樂義笑道:“正是在下。”
厲嘯蒼拱了拱手道:“我在枝江之時,便聽得白蓮教匪傳說張兄事跡,今日方才得見,真乃幸事,張兄年紀不過二十歲,就已為朝庭立下如此功績,前途自是無可限量。”
張樂義還禮道:“承厲兄吉言,小弟實在愧不敢當,隻是如今天下紛亂,群匪並起,生靈塗炭,正是英雄建功立業之時,拯救百姓於水火之日,兩位兄弟若是有意,不如你我三人結為兄弟,共圖大業,謀一青史留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