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有眉目(1 / 3)

“黃豆豆會殺人,真是打死我也不相信。”劉村長晃著他那顆大腦袋,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以前他活著的時候,在村子裏可是出了名的老實人。別說從不惹是生非,就算別人欺負到他頭上了,他都憋不出個屁來。他婆娘也是出了名的菩薩心腸,附近幾座寺廟的香火,誰供得有她勤?要說他們倆手上犯了命案,那肯定有迫不得已的原因。李大人,你可一定要問個清楚啊!”說到最後,他甚至激動地拍著自己的胸脯:“不行的話,我們全村人都可以給他們作保!”

李秀蓮也知道這樣的案件必有隱情,但他現在更加覺得關心和詫異的是:如果蕭詩畫真如翠花所說,已經被黃豆豆所殺,那麼昨天死於五晨寺中的空憶和尚又該怎麼解釋呢?

“你們先出去,我要單獨和她聊聊”。

翠花說出了隱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似乎是得到了解脫,緊張的情緒開始穩定了下來。她坐在李秀蓮麵前,用一種看破滄桑的語氣絮絮地嘮叨著:“我和我男人的一輩子,算是讓這件事情給糟蹋了。這麼多年來,我不知道燒了多少柱香,還了多少次願,可菩薩卻從來不肯饒過我們。我生過兩個娃兒,都沒能挺過周歲就病死了。後來我不敢再要了,那娃兒背著我們的孽呀!如果我娃兒能夠活下來,這會也該娶妻成家了。”

李秀蓮聽著這些無用的敘述,有些無奈地添了添嘴唇,但看著對方那戚戚的樣子,卻又不忍心打斷。

翠花歎了口氣,心裏的苦水尚未倒完:“我男人自那件事以後,處處小心,一生為善。不管什麼情況,連硬話都不曾和別人說過一句。有時候吃些虧,我們倒還高興,覺得那是菩薩給我們的懲罰,受了後能夠減輕罪孽。可是有什麼用?該來的報應,它終究是要來,多少年了也沒聽說過被驢車撞死的,誰碰到過這等背運的事情?我男人死的那天,我傷心是傷心,但也卸下背了半輩子的包袱。菩薩總算給了我們結果,叫他去抵了命。這樣到了陰間,我們便不用再受磨難了。我男人活著的時候,我們整天擔心官府找上門。他死了以後,我便再也不怕了。我在家裏盼著,我知道你們終究會來的。以前我們騙過了人家娃兒,不作個交待我死了也不能甘心。”

李秀蓮耐著性子聽她說完了這些,終於有機會開口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為什麼會殺了他?”

“唉,我現在是想通了,這都是命中注定。”翠花撇了撇嘴,像是在苦笑,“那漢子住在我們家,有吃有喝,誰曾想他會偷偷離開,而且偏偏又掉進了我家男人挖的地阱裏。”

“地阱?”李秀蓮插了句,“那是什麼東西?”

“是我們山裏人挖來捕捉野豬、山豹這些猛獸的陷阱。一般有兩三米深,下麵還會插上幾支削得尖尖的竹梭。早年間是很常見的,現在山上猛獸少,基本上沒人再挖這個東西了。”

“你家那個地阱挖在哪兒?怎麼會把蕭詩畫———就是住在你家的那個人,給陷了進去?”

翠花翻著眼睛作回憶狀:“唔……我家屋後有一塊空地,種了一些高粱。地阱就挖在高粱地的旁邊,是為了防止野豬來偷莊稼。我們都做了標記的,山裏人到了附近便會明白。那漢子不知道這些,一個人在夜裏亂跑亂撞,也不知怎麼的就掉了下去。”

“嗯,那他夜裏出來想幹什麼?”李秀蓮不願放過任何一點可疑的地方。

“我說過的,他想離開啊。連行李包袱都帶上了,不會錯的。也不知道我們哪裏虧了他了,連招呼也不打一聲,結果就出了這事!第二天天亮,我男人才在地阱裏發現了他,那時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有一支竹梭從他的腰間穿了過去,流了好多血。”雖然事隔多年,翠花想到當時的情景時,臉上仍然露出了憐憫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