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情緣蒼生風雲舊;求切馨香忘卻身(2 / 3)

聽得他一言,段七心頭不由一陣寒意,心念道:這老者竟然對師傅生平修為如此了解,倒不知是福是禍!是敵是友!

“老先生既然對聖殺手生平絕技如此了解,想必與他亦頗有一番淵源吧!”霍君羨正定言道。

“哈哈哈……!他當然與江南煞素有淵源!”赫然間,憑空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這聲音十分可怕,有如雷神之吼!

是時,原本平靜的小隨正在為眾人杯中添入茶水,陡然聽得如此一番言語,霎時間麵露驚恐之色,緩緩靠近樊孤塵身旁,然而較為細心的霍君羨還是依然注意到了她的神情變化,於是出言安撫道:“小隨姑娘不必驚慌,尚不知來人是敵是友,就算來人是凶悍的敵人,我等亦不是束手就擒之輩!”

話畢,此時樊孤塵忽然間發覺,小隨驚恐的神情頗有些似曾相識,心下默念道:連日來行走江湖,也曾遇到過危險,卻從未見過小隨露出如此濃濃的恐慌之色。

“公子!”樊孤塵兀自猜疑,孰料小隨這一聲稱呼竟然喚醒他淺埋的記憶,原來那日自紫竹軒南宮戀兒的閣樓中,小隨亦是這般神情,立時間,樊孤塵明白了小隨的恐懼由何而來,當下忙言道:“小隨姐姐,江湖的凶險本不屬於女流!有我在,不必驚慌!”

樊孤塵此一番言語猶如一劑定心丸,聽後小隨恐懼的表情立時舒緩了許多,當下輕聲感言道:“多謝小塵……,多謝公子!”

目睹小隨的神情暫緩,樊孤塵刻意將其護擋身後,正欲拔劍之際,心頭的一陣抽顫,忽然間腦中閃出一個身姿婆娑的倩影,這人便是他日夜所思的南宮戀兒,當下側過身去,柔言詢問道:“小隨姐姐,你如此害怕這個聲音,那日南宮姐姐被擄走的時候,你也是這個表情,此人莫非就是擄走南宮姐姐的鼠輩?”

小隨隨即答言道:“嗯!是的公子!這聲音我認得,就是他!”

出於自私的心思,在她聽出這說話口音之後,立時有些後悔悸怕,因為她知道如果南宮戀兒的出現,會將他對自己僅有一些若隱若現的關切之情全部奪走,但是她仍就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

是時,樊孤塵肅言道:“大家小心,此人便是‘孤鴻澗’前任穀主薛子翁!”

赫然聽得此人名字,除了那個素衣少年之外,其他人個個麵如死灰,此人久曆江湖,少有對手,且手段毒辣,竟能脫出龍行司的禁錮,手中‘戎翎飲血劍’更是邪惡非常。

說時遲那時快,那說話之人聲頓人現,眾人應聲而行,隻見那人滿頭蒼發,一身白淨,白衣勝雪,眉須濃鬱,手中並無兵刃,隻是此人雙手交叉托於身後,鷹隼般的眸子死死地盯著應聲而來的樊孤塵霍君羨等人!

樊孤塵與段七早已拔劍持身,霍君羨更是暗暗提運內力,灌於雙臂手少陽三焦筋絡,待勢催動‘凝傲劍訣’所載之‘寒冰劍氣’,然此時,那素衣老者亦是悄然躍立人中,同成一線。

“多年不見了,老朋友!”薛子翁郎朗說道。

“是多年不見,但!我們沒什麼交情,應該稱不上朋友二字吧?”那老者語重聲沉地答道。

是時,薛子翁縱身近前,繼而言道:“雖然你我稱不上朋友之交,想當年,老夫為龍行司所縛,老鬼你可是功不可沒的哦!”

那老者隨後言道:“當年你惡行累累,早就觸犯了龍行司的江湖禁令,江湖中沒有人可以逃脫龍行司的禁令,又何須我輩相助!正是因為有龍行司在,才使你這般魔頭不敢太過放肆!”

語畢,當下心頭默念道:如今這廝竟能越過劍聖的看管,逃出龍行司的禁身穀,想必龍行司一定是出了變故!

然而他的擔心稍時便被薛子翁道破,言道:“龍行司如今人才凋零,就連劍聖也是老夫的手下敗將,老夫如今既然能出得了龍行司,昔日宿敵,你們就自求多福吧!哈哈哈哈……!”

一陣仰天狂笑,笑聲中暗藏深厚內力,音波直直將諸人逼退幾步,似此等音波藏功之法,與風憐影手中借以‘避水瑤琴’譜出的魔音有異曲同工之妙,隻是後者殺機更重。

薛子翁這一番吼笑,自然亦為後堂調息的冼問聽見,隻見他此一時,扶牆借力,蹌蹌踉踉地向眾人走來,麵色依然紙白,顯然是薛子翁的到來驚擾了他潛行暗息的真氣,無法心靜調理所致,薛子翁見冼問狼狽走來,抬眼瞥視了一眼,之後又言道:“情為生死的冼問,居然還有臉麵活著,這真是活著孤獨,孤獨活著好啊!”

當年冼問與蕭玉娘之間的那段變遷,謹守的那一句誓言便是:活著絕不孤獨,孤獨絕不獨活!此時他將二人之間的那段秦楚提為話柄,無疑是想讓冼問顏麵盡失,侮辱奚落於他,而冼問早已為這件事情,搞得遍體鱗傷,心神受挫,經此一番挑撥,立時間真氣渙散,氣血翻滾,哇!地一聲一口鮮紅之物奪口而出,眼見得冼問經不住言語相激,神情呆若,時下霍君羨喝言說道:“人世間,若然活在世上無情可牽,無心可掛,無人可想,那麼人活著跟**有何卻別呢!正是因為有人盼,有人想,有人念,人才不枉此生,先生如此說來,莫不是自詡自己是一個無情無心的另類麼?”

聽言薛子翁忽然麵色肅穆,隨即回言道:“放肆!你這乳臭未幹的小娃娃竟然敢在老夫麵前說教起來,若不給你長長記性,豈不讓世人認為老夫甘願被人數落,日後在江湖上顏麵何存呢!”

話畢,隻見他揮臂抬手,卷起地上幾顆石子,運掌一推,徑直攻向霍君羨,然而霍君羨早有防範,振臂一抖,右手扣指彈射出一股寒冰劍氣,這道劍氣集聚霍君羨為他剛才惡言侮辱冼問的滿腔怒火,自然催出十成功力,那劍氣穿過石流,將石子擊得粉碎,餘勁未消,直直射向薛子翁,然而,薛子翁一時間也未料到,眼前這個文質彬彬的少年竟然內力如此強勁,躲閃不及,那道劍氣削掉他耳根一撮銀絲,冰寒之氣令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好小子!功夫不弱啊!”薛子翁用手探了探腮下耳際,方才的冰寒之氣尚有餘存。

此時冼問已然喘過氣來,小隨與那素衣少年攙扶著,言道:“若生為人身,始終都是人身,若生為邪魔,無論立於何處,都是邪魔,禽畜不如!”

“你……,哼哼!看你病怏怏的樣子,老夫才懶得在你身上浪費時間,既然江南煞的‘凝傲劍訣’在此現身,那也省得老夫再在那幾個老家夥身上浪費精力了!”

此言一出,立時驚醒霍君羨,段七二人,日前家丁阿福曾傳來噩耗,其中就提到過此人的成名利器,而恰巧此時薛子翁忽又說出此等言語,兩人立時斷定,霍家慘案,定然是他所為。

思時遲,那時快,赫然間,兩人紛紛支開架勢,怒目炯炯,江南煞兩大成名絕技《铩羽行龍劍法》與《凝傲劍訣》,兩人均分得授真傳,此刻兩人心中執念一致,自是心意相通!

“家父在你手上?”霍君羨急切吼道。

聽言薛子翁冷哼幾聲,答道:“小子!你姓霍?那旁邊那小子便就是快劍段七了?”

“知道就好!這就叫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段七持劍惡聲回道。

薛子翁定聲言道:“不錯,隻是那幾個老東西太不識時務了,將老夫想知道的秘密居然保守了這麼多年,到頭來還是不肯說出來!”

“秘密?”那素衣老者聽言兀自呢喃道,聲音極小,幾不可聞!

“無極幻影!”薛子翁似是聽見了他的小聲一般,繼而斬釘截鐵地洪言道。

此言一出,四下驚愕!

‘無極幻影’乃是龍行司守護的秘密,關乎全天下的武林正道中人的性命,許多年來,因龍行司一力震懾江湖,繼而成為無人可破的神話,故而這四個字,也漸漸地淡出人們的視野,因為沒有人去觸碰,也沒有人敢去觸碰,這是整個偌大的神州大地命脈,也是天下人盡已知的秘密。

‘無極幻影’江湖曾有傳言乃是兩把上古神兵利刃,亦有傳言是一套無上心法,得之便盡得天下,無人可敵;但究竟實物是什麼,從未有人得見,爭奪它的火苗,亦因一直以來的不可顛覆的龍行司而未曾燃起。

聽言!樊孤塵眼前忽閃出一個情景,那便是在日前因自己擅闖雁翎宮而身受重傷,昏厥過後醒來之時,於寒雁城禁地‘瀟湘水榭’當中見到的一副看似塗鴉的畫簾,那畫上模棱兩可的潑墨,竟然就是這‘無極幻影’的字眼。

“隻不過……”

“隻不過如何?”還未等薛子翁話畢,霍君羨急切地打斷追問道。

“那幾個老家夥到底還是沒受住口風,無意中說出了破解‘無極幻影’這個秘密的關鍵所在!”須臾,薛子翁繼而言道。

“是什麼?”段七冷不丁地問言道。

隻見薛子翁哈哈冷笑了幾聲,而後,抬起右手,豎指直指向樊孤塵,正定言道:“你!龍行司止緣使者,孤塵子手裏的‘天行劍’!”

此言一出,猶如‘無極幻影’初現一般驚嚇四座,世人隻知‘天行劍’與‘天行令’乃是雙行統領江湖的信物,殊不知還關聯著如此重要的秘密。

令,無劍不行;劍,無令不出!

“薛子翁!你逃出‘龍行司’的禁錮,如今居然將‘龍行司’封存的絕密泄出江湖,難道你非要再讓武林掀起一場血雨腥風不成麼?”這聲音甚是空曠,語色全然陌生,想來絕不是場上諸人所言,隻是那薛子翁神情有些呆滯,頗帶驚悸之色。

反倒是樊孤塵聽言立時間麵露喜色,稚聲稚氣地說道:“是劍聖叔叔!”

他這一聲呢喃,將眾人危急懼怕的心情頓時抵消。

除了薛子翁,他的神情格外緊張,他縱橫江湖罕逢敵手,如今卻有人能令他麵露驚恐之色,想必來人定非凡類!而樊孤塵恰巧此時喊出劍聖二字,這令眾人自然而然猜到來人便是劍聖嶽龍。

心禦鎖無影,靜眉浣花依;此生隻為劍,去留露水意。這便是劍聖嶽龍劍法的意境。

須臾間,一個人影頓現於寺院當中,信步巧然來在樊孤塵麵前,淡笑道:“原來小孤塵也在啊!”

“是的,劍聖叔叔,好久不見您老了,最近可好?”樊孤塵應聲寒暄起來。

“好!好!就是不見你每天去我的劍林搗亂,沒人陪有些過於安靜罷了!”嶽龍道。

兩人連番攀談,宛如昔日間的一對莫逆之交的好友,許久未見一般置身若忘,薛子翁一直都小心的戒備著。

“江南煞與霍家主仆三人因為玉阿羅跟莫顏兩個女人之間的千絲萬縷恩怨瓜葛,而一時失神,被他暗算,盡數落在他的手上!”嶽龍稍時正定言道。

“娘親!”陡然聽得母親名字莫顏二字,霍君羨不由心頭一陣疑惑,兀自沉吟道。

還未等他緩過神來,薛子翁忽然言道:“沒錯!當年老夫被龍行司囚禁,都是因為這等無中生有之徒的原因!”

事非目睹,豈可臆斷。

當年霍君羨父親霍元齡因莫顏的緣故而起私心,借助錢勢,夥同管家牛最,令江湖中因‘戎翎飲血劍’而發生連番殺戮,無形中自然把劍主薛子翁推到了風口浪尖,是以令龍行司為了肅清苗疆蠱毒之禍而將薛子翁囚禁了十幾年。

這期間禍事不乏欲加之罪,世人皆如此,當有人十惡不赦之時,許多十惡不赦之事皆是其所為,無論是否為之,因為惡人始終要有人當,自然而然上不了台麵的勾當亦都是惡人所為,不好的名聲,不雅的行徑,人盡可信,若問為何,因為你是惡人!以惡之名,情理之中。

“無需賴人!當年你的種種惡心,龍行司條條在冊,未對你行肅殺令已然留情,如今你非但不知悔改,還將‘龍行司’守護的秘密流出江湖,此次司主不再留情……”

“那又怎樣?就憑你!能奈我何?”未等嶽龍語畢,薛子翁忽然搶聲說道。

薛子翁一再強硬,挑釁之意已明,霍君羨對母親莫顏的疑惑暫放身後,全心戒備,這個十幾年前便已是惡行累累的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