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樂福一見公子態勢做足,定然知道自己來此的目的他已然猜到,本身自己千裏迢迢來此也就是為了將實情告知於他,勢成必然,倒不如實言相告。
“公子!老爺出事了!”
聽言霍君羨驀地一驚,連忙問道:“我爹他怎麼啦?”
“老爺死了!”樂福哽咽著答道。
此一句猶如撼天霹靂,狠狠地擊在霍君羨胸口,痛到令他幾乎昏厥,隻見他神情一陣慌亂,確切地說是莫大的悲慟占據了他的整個思緒,至親之歿,哀莫大於此!
清秀的眸子裏,陣陣泛紅,渾身幾近顫抖抽搐,耳旁,樂福繼續言道:“那日來莊上鬧事的那一夥人,等你們兩個離莊之後,便複而折返,下毒抓走了老爺還有獨孤先生跟江先生,殺了莊上所有人,牛管家他臨死前叮囑小的,叫我來找公子你,一定要救出老爺,為他們報仇!”
聽言,幾乎驚呆所有人,獨孤烈跟江南煞是何等人物,竟有人敢擄走他們,段七冷冰冰的麵孔突然添了幾分焦躁和擔憂,上前幾步,來在樂福麵前詢問道:“你確定是那些人?”
“句句實言!”樂福斬釘截鐵地答道。
霍君羨暫收莫大的悲痛,清秀的麵容著實被附上了一層濃濃的恨意,道:“風泅陵!莫連成!”
赫然,他似有想起些什麼,方才一戰,寒雁城傾城出動,風泅陵更是列位其中,想想其神情與那日來莊上送來‘天行令’挑釁之人的神情截然不同,他知道,樣貌可以易容裝扮,神韻氣度卻是絕然假扮不來的,猛可驚言道:“不好!”
“你想到什麼?”段七反問道。
“方才人群中淚使風泅陵可在其中?”
“當然!”
“你可看出他的身形神情是否似曾相識?”
“你是說……!”段七猛可醒悟,嗻言喝道!
思量稍時,忽又言道:“但是,他與那日那人神情舉止是截然不同呀!”
“你也覺得如此?這可就事有蹊蹺了!”霍君羨一臉狐疑地說道。
‘蹊蹺’二字頓時驚醒了樊孤塵等人的耳膜,眾人都注視著霍君羨與段七兩人,好像在等著之後的戲文一般,探頸而立。
“那人絕對不是他,令文上是要我們來此,而令文所指乃是徹查寒雁城是否與苗疆之徒勾結,密謀荼毒中原武林,如今寒雁城卻舉城抵抗,如此看來,這事情絕不簡單!”霍君羨正定言道。
“有道理,天下間哪有人蠢到這種地步,自己幹了見不得光得事情,卻還要自己公告天下!”段七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聽到此處,樊孤塵等人似乎聽出了事情的緣由,江湖傳言,‘天行令’現身霍家之時,那一番惡戰,掀起了那段江湖封塵已久的軼事,而‘天行令’的令文便是徹查寒雁城一事,如今山河飄搖,難得的一片安寧之地,怎能無故遭受如此一事的糾纏,經他二人如此一番說詞,大致了解了那傳令之人必然跟寒雁城淚使風泅陵有著莫大的關聯。
心念道:假如風泅陵背離寒雁城,此事倒也有理可循,可如今,風泅陵與寒雁城進退如一,這又如何能解釋他傳令一事。
如此一來,不管哪種可能,此事皆不一般!
寒雁城,這座屹立風雨,久經未衰的古城,究竟潛藏著多少秘密和玄機,此刻便成了縈繞在樊孤塵,霍君羨等人心頭難以揣摩的迷。
‘天行令’一直以來都是龍行司威震江湖的不二之諾,不偏不倚,是以江湖之中無有不從之人,人們從來都不會懷疑龍行司發出‘天行令’的理由,也不敢懷疑,他一直以來都是一個神話,不敗的神話,他的存在江湖從無第一之爭,免了多少腥血仇殺。
既然龍行司發出的‘天行令’不容置疑,勢必寒雁城卻有汙穢之行,然而他們此時卻冒死抵抗,無疑是他們對這一回的‘天行令’心存不滿,為何不滿,定然是令文所指惡行不實。
其間細盡,不容多想,方才這一番打鬥雖然是因文家兄弟言語挑釁而起,實則由此看出寒雁城不服龍行司之心,此時讓‘天行劍’與‘天行令’執行江湖法則,甚為不妥,龍行司之所以於江湖上令行禁止,就是因為他聲望與德行均受人敬仰,令人臣服。
是時,樂福自懷中取出一個物件,遞與霍君羨,說道:“這封信就是莊上出事前一天,老爺交給小的的,說是如果莊上如遇不測,就讓小的將這封信親手交給公子,公子見信就自然明白了!”
霍君羨連忙結果紙封,拆開一看,隻見昏黃的紙上,正定地寫著:前事已錯,後則已!尋回胞弟,勿念為父!
依信上所言,似乎霍元齡早就料到會有此一劫,其實自那日‘天行令’現身霍家莊的那一刻起,早已被封塵的那段江湖軼事,便已初現端倪,隻是如今完全知道這一段曲折的人,隻有江南煞與獨孤烈跟霍元齡幾人,江湖後輩們,鮮有知曉。
“我爹還跟你說過什麼?”霍君羨急切地問道。
“倒也沒說過什麼,隻是老爺莫名其妙地說了一把劍的名字,叫……‘戎翎飲血劍’!”
陡然聽得‘戎翎飲血劍’這個名字,所有人霎時間汗毛直立,背寒三分,傳言此劍甚是邪惡,形似翎羽,以血養劍,浴血鋒芒畢露,有如被冠以屠戮般的詛咒,江湖無數好手皆命喪其鋒芒之下。
“又是他們!”樊孤塵陡然言道。
“你知道他們是誰?”霍君羨驚愕地看著樊孤塵,切切言道。
“薛子翁,孤鴻澗!”樊孤塵答道,表情十分凝重。
聽到孤鴻澗,小隨似是想起什麼,遂,言道:“公子,把小姐抓去的是不是就是他們?”
良久,樊孤塵繼而言道:“嗯!他們久不見江湖,一出江湖便如此惡行累累,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是他們!”段七冷不丁地小聲暗自呢喃道!一時間,紛雜的人群突然異常地靜謐!
間途紛紛,其勢難容。
霍君羨,樊孤塵等一行幾人,悻然撤出城池,城中連番變故,出城後一路飛奔,因冼問身上傷勢頗重,經不得路途顛簸,便在瀟湘水畔的北雁至此不南飛的迴雁峰下的一處草廬當中歇腳。
時已近昏陽,冼問傷重還處在昏迷當中,樊孤塵力戰寒雁城群雄,畢竟修為尚淺,修習‘鼉黿真氣’時間不長,真氣已然漸露短處,無力再為他護續心脈保命。
然而當他們眼看著冼問息若遊絲,性命在即卻束手無策之際,草廬之外,卻來了不速之客。
門外之人喊道:“寒雁城聖子峰淚使風泅陵特來拜訪!”
聽言段七驚愕沉吟道:“他,來了!”
“各位!我們有貴客到,準備迎客!”樊孤塵正言道。
聽言,樊孤塵、霍君羨等人示意小隨與那素衣少年留下照看重傷的冼問,三人快不走出草廬,來在草廬外狼藉一片的草叢上,對望風泅陵,見他孤身一人,並無隨從,紛紛劍拔弩張,惡意狠狠,風泅陵見他幾人敵意甚濃,不由抱拳見禮,解說來意道:“三位少俠不必緊張,在下來此並無惡意!”
“難道淚使來此是為了敘舊麼!我等跟閣下往日可並無交情!”霍君羨言道,不久之前的敵人,叫人如何能相信此刻來此並無敵意!
“當然不是……”
“你寒雁城不要欺人太甚,大家同為武林同道,何必要趕盡殺絕!”段七還未等風泅陵話畢,先聲吼道。
“段兄!”樊孤塵連忙叫住段七,言道。
霍君羨似是知道樊孤塵此時心意,繼而言道:“我知你寒雁城一郎十三將,將軍府麾下三位堂主個個武藝超群,彼此千秋,然而此刻閣下隻身前來,莫不是又有什麼詭計不成!”
聽言,風泅陵嗬嗬大笑幾聲,言道:“我原以為各位皆是武林後起之秀,身手了得,不料此刻竟成了驚弓之鳥草木皆兵,想起真令人感歎!”
“言下何意?”段七問道。
“受人之托!前來為冼先生一看傷勢!”風泅陵見形勢稍緩,正定言道。
“看傷勢?哼哼!想必是司馬昭之心,來看他是否傷重不治吧!”想起方才冼問與蕭玉娘一事,樊孤塵不由心頭怒火中燒,蔑視言道。
聽言霍君羨暫收內息,坦然言道:“君子不奪人所愛,冼先生與琴師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卻遭莫連城橫刀奪愛,不僅如此,還仗著人多,重傷他,這個理任誰都難以信服!”
聽言,風泅陵擺了擺衣袖,雙手度於身後,麵色沉凝,繼而言道:“這真是天大的誤會!”
“誤會!殺人也是誤會!”樊孤塵沒好聲地答道。
“倘若我們還是一味在此聊表傷殺,怕是會誤了冼先生的傷情,各位放心,在下一人來此,絕無惡意,倘若在下心懷惡意,但憑三位的身手,風某怎敢造次!”
“姑且信你一回,倘若閣下膽敢以身犯險,在下的快劍絕不劍出二招!”段七欣言道。
說罷,幾人緊隨風泅陵身後,步入草廬。
隻見風泅陵來在冼問身旁,自腰間取出一個酒壺,將其倒入冼問口中,令其吞咽,之後將冼問扶起盤膝而作,凝指封住章門、心俞兩處大穴,稍時便運息過穴,隻見此際冼問臉上氣色漸暖,顯然是風泅陵輸進去的真氣已經開始發揮功效。
“連樊家的‘鼉黿真氣’都治不了的傷,他能行麼?”段七狐疑問道。
聽言樊孤塵答道:“並非我樊家真氣救不了他,而是之前他已然承受一次,若非自幼修煉我樊家獨門心法,一日之內普通人決計承受不了第二次‘鼉黿真氣’的注入!”
“再者樊少俠此刻,內力空虛,氣血失和,更無餘力相救!”風泅陵一邊輸去真氣,一邊言道。
“這‘化相無形’醫治遭受寒雁城一脈所創內傷,最具神效!”樊孤塵繼而點頭言道。
‘化相無形’原為‘鐵簫玉笛門’的獨門內功,是為寒雁城之武學罩門所在,後其一夜之間,一樁血案而匿跡於武林,而寒雁城卻自此延傳‘化相無形’之功法,
此一段武林血案,為‘龍行司’所收錄,更有著另一段隱情,‘鐵簫玉笛門’沾染苗疆蠱人,是以‘龍行司’一直以來稽留不查,這也是‘龍行司’為何雪藏的原因。
半個時辰之後,隻見風泅陵收息回元,而冼問合十的掌心之間,竟然積著一團黑血,想必是風泅陵借助酒氣行宮過穴,將積壓在內髒當中的汙血全部逼出體外,冼問傷情得治,性命無憂。
風泅陵輕拭鬢間汗珠,凝息言道:“冼先生已然保住,在下也不枉受人之托之責!就此告辭!”
說罷意欲離去,正自眾人疑慮,何人有此聲望,能叫動風泅陵前來,不惜耗損功力為冼問治傷之際,霍君羨猛可問道:“風……風堂主!你究竟是受何人所托,可否留下姓名,日後相見也好以表感激之情!”
聽言,風泅陵暫緩腳步,恬靜地輕笑了幾聲,說道:“蕭玉娘!”
“是她?”樊孤塵此時疑愁更濃,兀自呢喃道。
這亦是在場所有人心頭實難拆解的疑惑!
然而不遠處卻聽見風泅陵洪聲郎朗道:“癡男怨女,金玉良緣!孤雁寒城,寥寥星寂!”語畢,人已走遠。
開始若是當初問,結局何言此時非;驚魂瀟湘情晚錯,幾層遠巒幾聲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