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勒緊韁繩,蹬地站立起,迎風長嘶吠鳴,呼哧之身響徹坡穀!回蕩漣漪!
樊孤塵眼觀這般情形,先是驚愕了一番,而後,看見男子身後追逐的兩人手中所持物件,更覺怪異!
見小隨急聲切切,便不由出言解釋道:“姑娘不必著急,那人決計沒有生命之危!”
“為什麼?”小隨很是不解,明明身後被人持刃追趕,而持刃之人更是神情肅穆,麵色死沉,周遭遍地生氣的氛圍,宛若亦被他倆的這般凶惡感染,變得迫人心寒,汗毛直立!
“因為他們,並無傷他之意!”樊孤塵宛如料定後情一般,泰然言道。
原來那持刀劍之人,正是將軍府前兩名差遣,刀魂與劍魄,刀魂哥舒銀月,劍魄哥舒金輪,兩人皆是將軍府上席僚客。兄弟倆銀刀金劍,‘日月星紋陣’更是獨絕於武林,於江湖中人喚作‘金銀兄弟’素來極少過問血腥之事,名號倒也頗為響亮,口碑正直,隻是此番兩人一同追擊這一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子,這倒也讓樊孤塵有了一窺究竟的興致!
遂,翻身下馬,立在當途!
“你且看他身後那兩人,身手絕不在他之下,為何追趕了一路卻都未動刀劍傷他!”看著小隨一臉疑雲,樊孤塵細言解釋道。
聽言,小隨頓時表情舒緩了許多,血光之事,始終都不是女子願意看到的,頷首不語!隻是樊孤塵俊秀的臉頰始終鎖著一種表情,遲疑卻又略帶敵意,畢竟手中的‘天行劍’,關係著他們倆忠誠之地——寒雁城!
“刀劍金銀風行烈,江湖歎聞日月名;俯首甘為門前客,刀劍如夢身如神!”樊孤塵自馬上不禁坦言說道。
聽言,隻見那兄弟二人凝首頓足,立地不語,鷹隼般的眸子詫異地盯著,眼前馬背上煞是後生的少年,勘探左右,並無隨從,手中的刀劍此刻早已灌滿渾勁,起落間便是刀光劍影,良久,刀魂哥舒銀月方才出言問道:“足下師承何門,怎地乳臭年紀便知我兄弟隱人多年的。罩門名號,”
兩人陡見來人一語到處自身由來,戒備之心驟起,橫刀立馬,擺開架勢,倒是樊孤塵一臉的從容,令兩人眉心寒意陣陣!
霎時間,山穀寂靜如斯,可聽葉落,倒是那之前隻顧著逃命的男子,此刻早已力竭癱坐在了樊孤塵兩人身後,氣喘如牛,麵色紙白!
幾乎是在場所有人都能隨著那男子的喘息節奏,風聲早已止於身後,此間盡聞衣袂聲!
孤鴻劃破這寂寞,一抹飛影,未留一絲痕跡!
葉落知秋意,雁歸已秋時!
金風洗洗,絲絲涼意,宛若冰清,喚醒眾人,樊孤塵見狀連忙翻身下馬,抱劍行禮,兄弟兩人見眼下這少年,彬彬有禮,倒也客套,頓時刀劍歸鞘,有禮相還!
“少俠,是哪派門下高足,為何擋我等去路?”隻見兄弟兩異口同聲,問道,見禮之時依然可以觀察的出,兩人戒心猶存,不時觀望四下,洞悉風聲!
“兩位前輩莫要敵意!在下樊孤塵與朋友二人,隻是路過此境,並無他意,與兩位前輩相遇純屬緣分!”樊孤塵煞是會意地言語相和!
“樊孤塵?”持劍的哥舒金輪心中滿是疑慮地打量著眼前這少年,口中呢喃道,陡然聽得此名,對於久戰江湖但又久隱於江湖的兄弟兩,很是詫異!
畢竟,樊家久不涉足江湖之事,亦絕跡於武林!加之,眼觀眼前這少年氣宇軒昂,談吐風雲,王者氣息之風度若隱若現。
“樊天渡是你什麼人?你跟樊氏家族有何關係?”兄弟二人臉上頓時神情凝重,心想,若此人來意便是敵對,樊家的鼎足之勢絕非虛設,且,他手中劍,乾坤左右,前後江海!
“正是家父,兩位前輩認識家父?”樊孤塵正色言道。
兄弟兩人,頓足當場,良久無語,金風劃過刃尖,喑嗡之聲連連,宛若斷簌!
“他們!要殺……我!”這時,一直在旁喘息的男子突然出言道!
是時,小隨見勢轉過身去,頗為費力地把那人攙扶起,並言道:“不用怕了,他們不會殺你!”
“不可能,他們惟城主之命是從,城主要殺我,他們不得不殺!”那男子有一些懼怕,也有一些無可奈何,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們若有意要殺你,你以為憑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能逃得了這麼遠的路麼!”其兄哥舒銀月嗓門極大地怒吼道!
小隨將那人扶至樊孤塵身後,那人還是微欠著身子,不敢與兄弟二人麵目相視,生怕那炯炯似火的眸子瞧見自己,便在看見的下一秒鍾,結果了自己的性命!
亦或許是他還不知道,樊孤塵背後的樊氏家族於江湖當中的份量輕重,才會覺得眼前這並不怎麼惹眼的少年,根本不可能救得了自己!
“哥!城主近來日夜擔憂,這‘天行劍’又……”還未等到哥舒金輪說個究竟,隻見其兄抬手喊停!
遂,哥舒銀月神情糾結地說道:“真假難辨,試試即可!”
語氣很是小聲,幾近唏噓!幾人雖然是麵麵相視,但仍有些距離!
就在話音剛落的片刻,嗖嗖兩道白影掠過眼線,再次看清時,刀劍已然在手,直挺挺地朝樊孤塵胸口刺來,僅眨眼的瞬間,原本麵對而立的距離,便已被冰冷的寒鋒占據,那刀劍鋒芒暗藏的勁風撩起樊孤塵鬢間發髻,同時亦勾起他體內,平緩行轉的血氣,氣息衝上眉心,隻見樊孤塵臉上依然保持著淡淡的笑臉!
小隨似乎早已感知樊孤塵原本舒緩的氣息,變得急促起來,吐納之間,不難察覺出他早已暗地提運氣血行元!費勁全身力氣,將那男子撐扶在一旁,眉心始終保持著,似愁未展的**。
“兩位前輩!且慢動手,在下並無……!”,話才說到一半,刃尖便已逼近唇齒,仿佛唇間隻要稍稍微動,必染血腥!迫使樊孤塵將剩下的言辭吞下不語。
“公子!”小隨本來淡然的眸子裏,赫然躍出一抹驚悸!
隨著那聲驚呼,樊孤塵按奈住心中的亢奮,屏氣凝神,泰然地站在僅一膚之隔的鋒刃前,鼻息吹割在刃尖之上,發出令人汗毛直立的嘶嘶之聲!
“公子!”
一聲驚呼,似是把那刀劍凍結當空,紋絲不動,並非樊孤塵本能閃躲,而是兄弟兩人熟悉自己的刀劍方寸,拿捏精湛,隻見樊孤塵冷不丁地轉動眸子看了看前方左右!
是時,那男子急聲呼道:“兩位前輩,你們要殺的是我,請不要傷及無辜!”說話間,已然不再需要小隨的攙扶,正直身子,向前走了幾步,來在樊孤塵與刀劍兄弟之間,那刀劍的銀刃,透著陣陣寒意,迫使他不時地盯著,就在那方寸之間,性命便拿捏在他人手上了!
“無辜!哼!哼!”
“你小子的問題,在他麵前比起來,簡直就是相形見拙,不值一提,他就是我們城主要找的‘**煩’”。
兄弟倆一來二去,顯然是看出了樊孤塵此番的來意,手中所持‘天行劍’雖未出鞘,但它此番存在的意義已然彰顯!
天行劍,令無數人夢寒,代天行令,賞罰懲處!匡扶綱常人倫,使江湖平息了許多爭鬥血腥!
“兩位前輩,這‘天行劍’與‘天行令’雖然同時現身寒雁城,但仍需查清是否有此關係牽連方才執行法令,兩位前輩為何如此心懷敵意?”天行劍,令無數人夢寒,代天行令,賞罰懲處!匡扶綱常人倫,使江湖平息了許多爭鬥血腥!
“兩位前輩,這‘天行劍’與‘天行令’雖然同時現身寒雁城,但仍需查清是否有此關係牽連方才執行法令,兩位前輩為何如此心懷敵意?”
“城主絕對沒有與苗疆邪流勾結!江湖傳言,全是些狗屁謬論!‘龍行司’竟然相信江湖宵小之言!雖然是不敗神話,獨占鼇頭,但也不能這樣予人糊塗加罪!”
“前輩!……請慎言!”樊孤塵,一聽得,此兄弟二人,因護主心切,口不擇言,要知道如今江湖之中,‘龍行司’耳目遍及天下,稍有不慎,此番流言傳入‘龍行司’等人耳中,多少會有些不妥!
不敗神話,要的就是立足於天下,無愧於心,令人臣服!勤王道,護庶民。
“是與否,豈是我等所能評論的,‘天行’既出,勢在必行!”樊孤塵言語激勵,擲地有聲,他既然手握‘天行劍’,不容得有遲疑。
兄弟二人見樊孤塵言辭強硬,也不再作口舌之辨,於是言道:“你既懷揣‘天行’而來,便受我城主嚴令所製,明知不可為,我等亦必拚盡全力,擋你一擋!”
“兩位前輩,若論打鬥,不過刀劍迎鋒爾,即便有一方技高一籌,那麼另一方必現傷亡,到那時,隻怕也擋不住‘天行’”。樊孤塵醒言告誡,即便對手刀劍相迎,亦是從容平靜!
站立在一旁的小隨倒是手心冰涼,一對眸子不時地來回轉動,連氣息都格外輕微,生怕因樊孤塵發覺自己的存在而令其分心,再者亦是在擔憂,樊孤塵曆來性格偏激,受不得屈辱,此番叫人拔劍相向,更是將他的心氣壓製到了極點!
氣息已然翻滾得厲害,金銀兄弟早已是內力暗藏於鋒,清風撥動發髻被鋒刃斷然割下!
“城主既然有命!我兄弟二人便不得有違,出招吧!”兄弟二人說罷,便已刀劍如環,阡陌交錯,掌股勾拿提撩,霎時間,如立萬丈溝壑,眼前所能見到的,隻是那如鬼似魅的流影!死死地將自己包圍。
樊孤塵心想這般噱頭花招,華而不實,旨在亂人心神,好乘虛一擊製敵,當下暗自提運丹田之氣,行小周天,闔上雙眼,迎風而立,凝神靜氣,此兄弟二人的,‘日月星紋’便有如那白駒過隙,劃影流星,臨敵變幻,千般萬種!
“小隨姐姐,你們先走……!”話未畢,身影先動,那來勢凶凶的刀劍已然迫在身前寸許,銀刃泛著陣陣寒光,鋒芒極其霸道,雖然樊孤塵早早便已閃身避開,那翹楚之勁還是割破了衣裳,餘勁擊落在一處山石之上,頓時尖石寸裂,碾作齏塵!
“啊!公子小心哪!”目睹了這一個來回的攻勢,小隨頓時麵色鐵青,花容失色,之前的憂心越發凝重了!
她不懂,為什麼他們陌路相逢,萍水相遇,卻要如此以命相博,所謂的江湖,難道就是這般混亂!身不由己,其實有時候未必隻是一種推脫的借口。
樊孤塵仰身淩空上躍,這一記‘烈日照’乃是這對兄弟成名的剛猛絕技,從未有人敢負隅相抗,孰料,還未等樊孤塵閃避轉過身來,兄弟二人同氣連身,怒斥而上,迎了過去,眼看著刀劍已然迫近脊骨,樊孤塵連忙袖舞罡風,渾然畫圓,袖口衣袂呼呼作響,一抹掠過刀劍,遲疑瞬間,猛可樊孤塵貿然轉身,手中‘天行’離鞘而出,鞘匣直直照兄弟二人麵部招呼過去,兄弟二人見勢連忙舞刀弄劍,化散那‘天行’直麵而來的力道!
值此千鈞一發之際,樊孤塵毅然未發一擊,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並非他輕視來人輕重,實是受劍之時,嚴令熏身,隻是他有時性情易怒,怒氣衝散了訓令,此番他心中平靜如斯,自是遵循曾經耳提麵命的訓令,然!他雖未持劍仗勢淩人,來人卻招招凶猛剛毅,險險於身!
江湖第一聖器‘天行劍’此番在樊孤塵手中,僅短短數日竟然脫鞘兩次,‘令無劍不行,劍無令不發’此乃‘天行’自鍛造出炎爐之時,順應的天意!
“大哥!小心,那是‘天行劍’”哥舒銀月還未站定,驚怵喊道!
來勢凶狠的劍鞘自哥舒金輪鼻息之上險飄而過,連忙淩空翻轉,消去餘勁,立定於地,細看了樊孤塵周身一眼,忽又言道:“手持‘天行’身旁無人!我看你能奈我何?”
此一言道出,其弟聽得一頭霧水,不明所以,連忙問道:“大哥,這話……!怎麼說?”
“‘天行劍’並非其隻是鋒芒淩厲,而是在於他本身有一套相輔相成的無上神功,此番他孤塵子身旁無人應和,僅憑這‘天行劍’的鋒芒占據先機,隻怕也不是你我兄弟二人的對手!”哥舒金輪慌忙不亂地說道。
“大哥說的可是‘無心訣’相傳此功一旦習就,登峰造極之時可使人無欲無求!”佛家雄渾,清靜無為;道家神遊,太虛化境!
“對!”
樊孤塵見這兄弟二人,你來我往,把‘天行’由來偈語,說得道道通途,不由暗自對眼下這對前輩兄弟另眼相視,然,寒雁城主得知‘天行’和令必將詳察城中基業,卻欲蓋彌彰地向城外三十裏派出了門人,半途攔截行劍令之人!
試圖,斬殺來人於城下。
是時,那久立於旁,悄無聲息的男子忽然出言問道:“兩位先生……!”
哥舒銀月冷不丁地斷言道:“何事?”
須臾,那男子繼而言道:“聽你們口口聲聲說的那‘天行’如何了得,是否因為他們而使城主心性大亂,失去理智?”
“有些原因!”
寒雁城主素有禮賢之譽,行事自是不會有失常理,然此次,‘天行令’劍指其城,必然叫人懷疑,他,禮賢之士美譽蕩然無存!怎不叫人亂了心性,尤其是江湖之中,更重名節!
天下無不藏汙納垢之地,人煙罕至之處,乃塵世間最淨。
隻見那男子沉吟半響,也無言語,不知是在盤算何事!
遂,兄弟二人便也不再理會他,轉而視線,死死地盯著眼前的這個翩翩少年,‘天行劍’得主,龍行司遣出的‘止緣使者’樊孤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