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寒雁瀟湘聖子戲;緣起禍端江湖行(2 / 3)

烈烈雄風,滄浪若曦!

絕無僅有,那十年前的辛酸,終將換得功成名就之身!

還記得,十年前忘河邊,一對夫婦將他們的獨子送過河的彼岸,忘河的兩岸相隔著兩個相同的世界卻有兩份不同權限的地方,同一個天下,卻存在著兩種局勢,‘龍行司’坐下止緣山莊,保得凡人巷風雨周全,不受外擾,亦是天下權勢不可侵犯之地。

連年來,兵禍橫流,荼毒著整個神州大地,一直遵循著那亙古不變的定數,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而這裏是無數人的避難所!

再清澈的河流亦洗不淨這千瘡百孔,爾虞我詐,世風日下的汙垢,所以,身處世外的‘龍行司’堪盡匹夫之責,擔起強勢鎮服,勘亂天下奸惡之責,獨樹一幟,他的存在江湖一日無霸主,因為他就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所以,他的存在其實隻是阻止了一些爾虞我詐的血腥爭鬥,許多不平事,多少仇與怨,一令行出,蕩平所有!

那對夫婦,正是當今武林三分天下的樊氏兄弟,老二樊天悟與其妻內龍子燕,十年後,那被送過忘河的黃口小兒如今已是半大個成人,於參劍崖前,苦禪十年!

十年磨一劍,霜刀未曾試。

他!就是接任‘天行劍’的止緣之身,樊家獨子,樊孤塵!

他的身上,肩負著情義與綱常倫理的奉行,‘天行劍’在江湖上令無數人夢碎,亦讓無數的權貴汗顏,望塵莫及!其與‘天行令’合並統管著整個武林!

黃昏裏,竹燈下!那棟看上去雖盡顯豪華,卻又門庭破落的宅院外,門楣上方,那塊曾經風雨屹立的牌匾,透著昏暗的燈火,依稀可見那朱墨黃漆相形見拙的幾個大字‘紫竹軒’!隻是今天的那幾個草書看上去,總會讓人毛骨悚然,陣陣涼意!

朱漆,已然看去不再恰似金黃,而是格外醒眼的血淋淋的赤紅!牌匾當間恰好被幾腔沸騰的鮮血染過,那血液裏,仿佛被淬上了可怕的劇毒,那毒足可以見血封喉,亦或許是黑暗越來越濃的原因,那染上血液的匾額,透著燈火,宛如中間陷進去了一條縫!那條縫隙,不寬不窄,不長不短,剛剛好夠那條血漬的痕跡!

叮呤!一聲徹響,幾近打破了這漆黑的沉寂,已不知是這寒夜裏凝結在某處的水露,穿過這撩人的黑暗滴落,還是沾染在鋒刃上的血漬滑落到了刃尖上,一滴濺落,渲染這血腥的場麵!

隨著這一聲清晰的聲響,烏黑的夜空,霎時間亮堂了起來,或許是場內諸人把精力都集中在了樊孤塵的手裏的‘天行劍’上,竟不知那莊內的閣樓之上一侍女裝扮的女子提拎著油紙燈籠,正探頭往下眺望,樓下的場景亦是盡收眼底!

“小隨,外麵夜寒風大,還不快些回屋來!”閣樓當中傳出另一女子的叫喊聲,那拎著油紙燈籠侍女聽言後,連忙收拾了妝容,蓮步輕邁,拎著燈籠轉身回屋去了!

此時,場內又恢複了稍時的黑暗,仿佛比之前更加漆黑!更是安靜了。

站在樊孤塵正前方的正是蜀中毒蠱霸者‘孤鴻澗’的掌舵人,薛長戈!隻見他一身鮮紅綢袍襲身,顯得很是喜氣,身後幾人個個衣著怪異,緊緊地圍著一頂,與薛長戈衣服顏色同樣鮮紅八抬大轎!

“姓樊的小子!你別仗著手裏有龍行司的‘天行劍’,我‘孤鴻澗’便奈何不了你!‘天行劍’在你們中原可能是威震天下,無人匹敵,可管不到我們苗疆!勸你還是不要惹火燒身,我薛長戈誓取天下第一美人為妻不可,佛擋殺佛,神攔誅神!”

他這一番言語下來,無疑表明了當下的形勢,‘孤鴻澗’毒蠱霸絕天下,更是中原武林人神共憤的旁門左道,然而,‘天行劍’卻始終是一個誰也不敢侵犯的強勢,這種強勢,在後來被世人稱之為名族大義,如果不是樊孤塵仗著手裏的‘天行劍’!恐怕此時站著的便不是僵持的雙方了,你我隻能存在一個!

是時,樊孤塵收劍回鞘,稍斂了鋒芒,直言道:“我南宮姐姐說了,她不是可以用來交換的物什,也不是隨隨便便的人,所以你們想強行硬來的話,執掌‘天行劍’的人可不是說說好玩的!”

幾乎在此同時間!那名喚小隨的侍女,提著燈籠推開房門,輕聲吹熄了燭火!然!言道:“小姐,他們打起來好凶哦!”

說罷徑直朝屏風裏麵走去,那屏風裏透著燭光,依稀可見其間端坐著一名女子,房間裏亮堂的光線,盡管中間隔著東西,卻仍然掩飾不住她那曼妙婀娜,娉婷修長的身段!

隻見她聽言後也不無言語,依然擺弄著手裏的女紅針線,良久,那名喚小隨的侍女手捧著一頂香爐,小邁著碎步來在桌旁,香爐裏正燃燒著上好的香料,是時,那女子方才柔聲言道:“他們彼此都不曾帶著仇恨,是絕然不會以命相博的!”

這一聲很是嬌柔,溫柔得幾乎足可以讓一個七尺血性男兒忘卻那馳騁沙場、情仇萬丈的豪言壯誌!

那說話女子便是出身‘化血教’門下‘天之絕色樓’的當今第一美人,南宮戀兒!

天之絕色,美人笑;江湖風雨,盡飄搖;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

“小姐!你說這話不會有點兒……!畢竟他們可都是因為你而血光相向的啊!”

看著丫頭小隨一臉焦急的樣子,南宮戀兒繼而忽又言道:“他們雖然都是苗疆蠻夷,不受‘天行’管製,可都對‘天行劍’還是有所忌諱,形勢若有變化!除非樊小少爺肯放下他手中的榮譽!”

說罷,主仆二人透著油浸的窗紙一窺樓下的端樣!

頃刻!樊孤塵輕言冷哼道:“哼哼!既然你們說我靠著我手裏的這把‘天行劍’逞威風!那麼!好!我可告訴你們,為了南宮姐姐,別說這份榮譽,若你們膽敢來犯,豁出性命也要與爾等糾纏到底!”

聽言,薛長戈身後幾個衣著怪異的隨從,應聲各自向其身後的方向走去,散開,被吞沒在昏暗的夜空下,霎時間,雙方沉寂凝結的氣氛,立時激昂翻滾起來,憑空裏,鬼魅般傳來催命之音!在那薛長戈身後的那幾人各自散開的同時。

玉龍催命,蠆蟲結陣!夜風帶著陣陣腥臭,哧哧之聲,宛若一大群蛇浪,相爭著吐著信子,聞著地上久已凝固的血腥味,蜂擁而至!

“噬魂蛇蠱!他倒真是來著不善呀!”

透著窗紙,南宮戀兒頗有些詫異地沉吟道!

是時,丫環小隨貌似有些驚怵難安,懼怕不已,輕挪著步子,掩身在南宮戀兒身後,她不敢直視樓下的情景。

一條條吐著信子,嗜血如狂,暗光下泛著銀線的蛇浪,正將樊孤塵身前身後的空地,慢慢圍住吞噬!

那笛聲似乎便是這蛇群的號令所在,舒緩馳驟,那蛇群很是聽話,結陣起來,有章有法,絲毫不紊!

眼看著蛇群離自己越來越近,樊孤塵亦是不敢輕視,依言放下手中‘天行劍’,將其立插在地,雙掌連連運轉翻動,遂,撐起雙臂,宛若鯤鵬展翼,周遭衣袂在渾身真氣的炸湧之下,嘶嘶作響!

他得益於家族天賜絕學‘鼉黿真氣’;集陰陽之氣,取五行之道,得歸元脈息之法;正所謂‘內強一口氣,外絕無行功’。

樊家能與龍行司、化血教成鼎足之勢,所憑借的正是這宛若天賜的神功妙法!

龍行司立於江湖不敗而傳世代;化血教倚陰陽巧妙之功,取紅塵粉黛極致而根盤不衰!

江湖一句話,樊家滿門習;鼉黿好底氣,腐朽化神奇!

隻見他施展出來的招數毫無特別之境,但兩條手臂卻舉重若輕,明明起落有度,卻如手中有握千斤磐石,大起大闔,風生水起!

“薛穀主!”

正於雙方各自展開架勢,準備大動妄念之時,閣樓之上,猛可傳出一聲叫喚!

依然同稍時一樣,那聲音剛柔無度,似是而非,宛若一股從天而降的甘露,洗禮這場上之人的凶念殺氣!

這一聲嬌嗔,幾乎把這周圍所能視及的物什,全都停滯在了當間,此刻!幾乎連呼吸都格外祥和,出奇地平靜!

那狂亂的蛇群亦在這時停止了圍城之勢!

當真是‘金甲十萬師,難敵伊人險’,這一聲叫喚,幾近將這好不容易蓄起的殺機,瞬間清抹殆盡!

是時,薛長戈大袖長揮,正聲泰然言道:“怎麼啦?戀兒小姐,哥對待你是絕對不會動用這些腥臭之物的,哥哥不會對美人動粗,待哥哥我料理了眼下這絆腳擋我之人,再與妹妹一續話緣!”。

說罷,意欲準招再起,倏然,隻見眼前陡然響起一聲嘶喝,似有股無形之力將死死圍住樊孤塵的蛇陣,宛若綻開的金光般,自樊孤塵身旁大開,蛇群雖被掀起,卻無一損傷,全數安然著地,似是這一撼動地界的爆發,旨在逼退,並無傷殺凶殘之念!

薛長戈似是對眼前這一幕頗有些錯愕遲疑,樊孤塵既已起先動手打開僵局,遂,順勢盤底,雙足猛可連連點踏塵泥,就在那蛇群著地的同時間,第二記雄勁已然波出,此刻他隻覺渾身氣血充盈,真氣膨脹,好鬥之心驟起!

正自私下盤算間,樊孤塵已悄然立在麵前,一股強風撩起垂落的發髻,兩人麵麵而立,近到幾乎鼻息可聞,被撩起的發髻還未順其自然地落下之時,薛長戈隻覺胸口一陣壓迫,似有股強大到可怕的力道將自己推住,一瞬間定若磐石,那強悍的勁道猛可向著胸口的某一處彙聚,這一連番的變數,就連江湖經驗老到,臨敵無數的薛長戈,亦不禁為之歎服!

“沒有‘天行劍’,我樊家人照樣不懼!”樊孤塵在將力道轉移集中到一處之時,黯然言道。

麵對眼前這股從未遇見過的強勁,薛長戈本能地提氣運功相抗,由於他一直對中原武林輕蔑看小,傲視不已!是以,此間他未有閃躲之念,強行抗衡!

怎料知,樊孤塵這一再尋常不過的攻擊,後到之力更橫,薛長戈還未將氣力聚集,便已然是一番徒勞,流竄在經脈當間的真氣,已在這力道來到之時被固化住,進不得,退更艱難!刹那間,幾乎把他體內的真氣抽空,整個人毫無勁道。

隻見得,薛長戈身體呆杵在那,硬生生地把樊孤塵這一擊全然受住,好在他根底深厚精湛,這一駭然的攻擊,並未震傷腑髒氣血,隻是在那力道集中的一瞬間,身體被迫後仰!

自此頃刻間,樊孤塵未見得薛長戈稍有動作,隻是耳際連續傳來利物飛速劃破的聲響,不敢遲疑,連忙收手回撤,不撤還好,這一撤竟惹來無數流矢,那鋒利之物仿佛從四麵八方襲來,鋪天蓋地,不由驚呼道:“‘涅槃苦雨針’,卑鄙!”

既然退無可退,倒不如立地成佛,僅憑著這一對肉掌,怎敵得過這破股穿膚的鐵石,兩難之下,唯取其一,捎手帶上‘天行劍’柄,亮劍白虹,一掠銀光自那寶氣華麗的劍鞘當中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