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由令天行話殘葉;自此君怒借刑天(3 / 3)

那莽漢亦是不敢於人後,跨身下馬,大步朝正地走來,一邊走口中一遍呢喃道:“我看你小子是活的不耐煩了!將軍府的人你也敢惹!”

說罷!掄起手中板斧唰唰招呼過來,是時,霍君羨連忙湊過身來,從旁提醒道:“忍忍!別鬧事!別跟一幫不分尊卑的不是人的東西計較長短!”說時遲那時快,那呼呼作響的板斧已經迫在眉下,也不知段七是沒聽到還是另做打算,劍鞘馳如閃電,繞過懾人心魂的一擊,稍時;那馬背上的白麵書生似是聽到了霍君羨的言語,遂!厲聲回擊道:“臭小子!罵人不帶髒字!你才不是東西!粗人;先招呼這小子!”

那莽漢聽言忽又轉而掄斧劈向霍君羨,隻見霍君羨連忙搶身向前,將那老叟推開,躲過鋒刃!

忽又言道:“連句話都聽不明白,還想來學人家動粗!”。

言語時,掌下寒氣暗結,挽個節花指,直取那莽漢肩胛打去,‘凝傲劍訣’寒氣逼人,凝氣成劍,那莽漢感覺胸口有股寒勁逼至,腳下止住攻勢,連踢幾下,借力後仰,那寒氣瞬間凝結,片刻消散,那莽漢突遇強襲,好不容易拚盡全力方才保得全身,不由眉心直冒冷汗,暗暗後怕!

盡管強敵當前,那莽漢也不好敗陣下場,更何況還當著自己手下跟班的麵,雖然首戰潰退,形勢所趨,也隻好頂著頭皮接著上陣,孰料,身後那人忽然喝止道:“且慢!粗人,你不是那小子對手,”

那莽漢雖心有不甘,但想起之前自己吃的苦頭,不由悻悻退下陣去!

那白麵書生翻身下馬,抱拳深施一禮,而後又畢恭畢敬地辭言道:“此事本與兩位少俠毫無瓜葛,其實說起來也是些瑣碎小事,兩位何必冒著得罪將軍府的危險而強出頭呢!我想兩位也都是聰明人,不如兩位就此別過,交個朋友!如何?”

“打不過,就來套近乎,你這如意算盤也打得也太精了吧!誰說跟我沒關係!”段七沒好氣地回絕於他,說著將石桌上那之前剩下的半杯茶水,一口喝下!此時,一旁默不作聲的霍君羨不由抬眼看了看段七,心想道:這木頭平日裏看著遠人千裏,不近人情,想不到今天這事倒還挺討人順眼的嘛!

繼而,段七放下茶具,續言道:“茶我喝了,也嚐了,味道還真不賴啊;這下跟我有關係了吧!”言語當中,偏含挑釁之意,那白麵書生聽言好不氣惱,隻見他上下不是,麵相抽搐得緊。

那白麵書生眼見禮儀相授毫無見效,心頭不由急了,遂,暗自提運內息,以作防備,委身向後退了幾步,支開架勢,待要開打!

段七提劍齊眉,冷俊的眼瞳頓時殺性驟起,雙手凝息握劍,正待拔劍出鞘,不料霍君羨突然出言道:“這喝茶也有我一份,剛剛那個動粗的已經跟你動過手了,兩個,你不能一個人獨占了去啊!”言下之意,全然不顧對手的強勢,大敵當前,竟作兒戲!

隻見段七收劍腰間,冷哼幾聲,白了霍君羨一眼便退下身去,那白麵書生早先便已見識過,這個麵相看上去隨和的少年,原是個深藏不露的內家好手,倏然,那張白皙的臉上更顯驚愕之色,然此時已是勢成騎虎,再容不得後退;隻聽見那莽漢很是著急地叫喊道:“斯文人!你可得小心點,這小子手段陰著呢!”

江湖事江湖了,那莽漢雖自一旁叫嚷不停,暴跳如雷!卻也不敢躋身這兩人的爭鬥之間,且旁邊還站著那麼一個渾身冷煞的家夥,但見那白麵書生自腰間取出折扇,開扇橫立,腳下虛開弓馬,輕搖折扇,周身早已布滿護體真氣,霍君羨心中默念之前江南煞所授口訣心法,陡然雙掌化拳緊握,隻覺丹田處不斷湧出一股股寒意,於體內運行幾個小周天,忽而大吼一聲,衣袂聳鼓,扣指如蘭,內息雖然已經催發,然而,之前江南煞隻是口相授受運氣行元之法,卻未傳得一招半式,是以當下霍君羨更是不知該如何出招迎敵!

一旁段七見他遲遲未有動作,不由急切言道:“架勢倒是擺得不錯,怎麼就不懂得出招啊!真是被你急死去,”!

說罷,幹脆端坐在石凳上,火冒三仗地喝起茶來!良久,霍君羨委實不知該如何是好,於是,慢言道:“我……我不會打,”

言語才剛出口,段七正好將茶水倒入口中,一時嗆得七零八落,眼鼻如是,一陣急促的咳嗽之後,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半笑不笑地說道:“不會打?你開什麼玩笑!你……咳咳!今天他不死就是你死,這下該知道怎麼打了吧!”

最後那一句話,格外語重,近乎字字鑿切;隻見那霍君羨似是意會了那言下之意,忽而凝掌如勾,左腳蹬地一踏,強勁的內功將腳下垢泥碾得粉碎,裂地三分,雙臂囫圇圓轉,大開大落,猛然掀起滾滾塵沙,洶湧如颶,那行風當中,暗藏無邊內力,‘凝傲劍訣’凝寒而獨傲,段七亦被那冰寒徹骨的風令逼得難以相抗,連忙環手抱腰,渾身一陣寒意!

那白麵書生頭先聽得眼前這小子言道毫無臨敵經驗,心中不由暗自竊喜,連忙放開架勢,立時痛下殺機,陡然盤腿掃地,兩腿連連點踏,身形奔襲如虎,直朝霍君羨攻來。

那折扇自他手中忽左忽右,虛若無定,鬥轉星移,叱吒魅影;起手間,縱橫馳梭,那扇邊憑空割裂塵煙,冒出環環火花,猶如鐵器碰撞之聲,正自霍君羨踱勢探入之際,那折扇便早早已破開揚塵,一式‘月下撩人’直取咽喉!

那霍君羨突覺咽處有些刺痛,連忙托手擊打那書生手肘,逼退來人刺殺招式,繼而,反還手一招‘借花獻佛’彈開那隻緊握扇托的手臂,順勢繞過他周身環繞的護體真力,力灌掌心,狠狠自那人胸口釘上一掌,寒陰之氣,損人筋脈!

寒冰之氣入體,將那人體內真氣瞬間凍結,隻見那人中掌之後,身如鉛墜,直挺挺地下落!

憑空間,那白麵書生,雙手鐵拳緊攥,逆轉身子,怒衝冠發,慘嚎一聲,全將身心所受之力,盡數泄盡,那力道足以將這山林撼嘯,周遭轟炸四起,瞬間將傷勢減到最低!

這攻守一念之間,快如閃電,期間變幻,隻一招一式而已!

“好可怕的內功!好樣的,兄弟,”一旁的莽漢驚乍地呢喃道。

此一俗一雅,書生名喚柳飛,莽漢名叫葉重,於江湖之中小有名氣,二人乃是寒雁城隸屬之後,因兩人裝束各異,且性情相投,不但共事一主,還彼此早結金蘭之義!

白麵書生中掌之後,跌落在地,周身真氣都被那一掌之力所凍結,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抽搐發抖;盡管能將那股外來強勁內力,在最短的時間裏逼出體外,這般移形換影巧妙之功,既能偷天換日,亦可瞞天過海!

然,這雖能解救體膚內髒的創傷,卻始終無法避免那極陰寒之氣於氣血的虧損,陰寒之氣侵蝕血脈,三陰脈絡遭寒毒蠶食,其人便終將以氣息封閉,全身凍結而死,這便是‘凝傲劍訣’的可怕之處,亦是其不可與《铩羽行龍劍》共存於一人之身的緣由!合則遁身魔道,分則厘清心身,各為所長!

‘凝傲劍訣’凝寒而獨傲,心若冰清,萬江追源;《铩羽行龍劍》行劍如龍,罡風如常,極速之快!

段七陡然見得如此剛猛內力,竟然是出自霍君羨之手,連日來與自己朝夕隨行的輕浮少年,滿一副少爺架子,還真是深藏而不露;探眼看了看地上渾身哆嗦的白麵書生,隻見那人麵色雪白,眼角唇邊瞬間已然結成白霜。

“好小子,你用了幾成功力傷他?他怎麼會寒氣發作得如此凶狠!”段七轉身向霍君羨大步走來,肩扛劍鞘興言說道!

說話間,霍君羨還一直將功力催發充盈至全身,不知如何收拾,聽得段七猛可問道,立時心神自亂,險些被那淩寒之氣反噬,走火入魔!

“我也不……知道,那時隻感覺我渾身是勁,心跳得好厲害,我……我快要控製不住了!”霍君羨很是吃力的說出自己的感覺,說話語氣倉促,很不穩當,顯是心脈馳張,心神難分之象。

一旁那莽漢好不愕然地自語道:“這小子瘋了,施展催發十成的功力,居然還能抽心思分神說話,簡直是拿性命開玩笑了!”

好在霍君羨天生開朗明智,初出門庭,涉世未深,不諳世事,好鬥之心稍斂,心自然速複平靜,氣定神閑,瞬間催發的功力,漸漸氣血平穩,回歸正常!

正自場內眾人話語激鬥之際,那之前才稍消散的琴聲忽又再次響起,扣動眾人欲念妄想,那琴聲粼粼潯潯,宛若秋湖之水,飄零蹁躚曼妙的婀娜,一波三折,漣漪叢叢。

眾人一陣迷惘間,漫無邊際的虛空當中,倏然穿出一道身影,那隻是一撇閃爍,宛若流星,那一抹紫色的弧光,於這漫無邊際的綠野鄉鄰當中,華麗至極,富貴麗氣。

待那身影站定之後,滿一眼看去,那來人是一妙齡女子,周身上下一團紫氣,卻暗隱一絲丹紅,顯得貴氣逼人,十指纖纖,懷抱一把七弦古琴,發髻垂麵,纖長齊腰,濃眉善目,麵向輪廓如切如劈,很是標致清晰,樣貌綺麗,令眾人愣立當場。

稍時,還未等那女子開言以表,段七便早已利劍脫鞘,直指向她,挺劍淩空,翻轉如飛,是時隻見那女子,輕挑眉眼,橫琴離懷,唇間輕吐細言道:“不知死活的東西!”

段七舞劍形勝,耳際喑嗡之聲不絕,自然是聽不到這般輕喵細語,攻勢未見停稍,反倒腳下行踏更猛,那劍刃刺破淩空之聲更加銳烈!

一直身處場外的莽漢雙眼冷不丁地盯著霍君羨二人,陡見得此時二人均全神貫注對敵,無暇分身,連忙快步跑入場中,攙扶起正癱軟在地上渾身哆嗦的白麵書生,繼而言道:“斯文人,不用怕,三姑娘來了,她肯定能救我們的!”

寒雁城將軍府麾下聖子峰的風家後人,風泅淚的妹子,二妹風憐心,三妹風憐影,風泅淚的‘泅蓮珠淚’獨步武林,方才這莽漢稱這紫衣女子三姑娘,自然眼前紫衣女子便是三妹風憐影,風家兄妹雖有長幼之別,然除了大哥風泅淚之外,憐影,憐心原是一對雙胞胎姊妹,二妹生性平淡,不爭己見;三妹卻活靈乖巧,要勝好強!各有所長亦各持千秋!

說時遲,那時快,那劍光,便早早已逼近紫衣女子風憐影,劍光至速,鋒如芒刺,手起劍落,待得身形靠近風憐影丈餘外,頓然停住,冷言道:“之前‘攝魂音’,此時人現身,聖子峰的風家三小姐,你們風家人還真會江湖規矩,人車戰術,輪番上陣!”

“見你出劍的速度架勢,還算果斷幹脆!怎的這時婆媽囉嗦起來,比比!看是你的劍快還是本姑娘的‘音波殺影’快!”那紫衣女子纖手信指扣弦,眼眉輕挑,唇齒微露得意地說道!

山語林間,數十個江湖人,兩個江湖以外的老人,隻為了那一味,非三言兩語所能解釋清楚來路的春綠新茶,未見血光,卻殺機暗伏!這等冠冕堂皇滑稽得可笑的衝突,讓人幾乎找不出動手械鬥與罷手言和的借口!

時,已近晌午,春末夏初時節,驕陽如荼,山林中泥土的腥味,假襯著行人踏青散發出的清香,沁人心脾。

“亂煙籠碧砌,飛月向南端;寂寞離亭掩,江山此夜寒!”自林間又一個陌生的聲音再次驀然傳出,驚起山林獸禽!

風憐影見勢,未料及這山林之中竟然還藏有綠林好手,猛然扣動‘攝魂魔琴’,《佛陀般若音》縱橫山澗林壑。

其勢凶猛非常,立時撼搖灌喬蔭綠,嶙峋波動的音躁,將這本就平淡野僻的地方,布滿萬道殺刃,段七手中利劍仿佛牽絆上了無窮綿力,周身宛如深陷泥澤,行為困難!

立時,隻覺胸口一陣沉悶,氣血上湧,喉間稍堵,一束赤紅之物奪口而出,這音波果然蠻橫霸道,那白麵書生與莽漢亦逃不脫,這音律當中暗藏的剽悍內力,那內功震五髒傷六腑,兩人便早早已倒在了音波的覆蓋之下。

江湖中人,多少體內有些功力護身,然而,江湖之外的那兩個人,耳目七竅,血跡可怖,癱軟在地,氣若遊絲!霍君羨目睹此景,心有分神,未能護住心脈,‘攝魂魔琴’攝魂而先攝心,身心受製,立時身疲體乏,血脈凝滯,再難調運內息!

‘佛陀般若音’正自酣濃催動間,飛葉傷人,洗塵流矢如簇;倏然!流矢當間,兩束銀光,弧劃渾圓,巧成太極,陰陽如梭,硬生生將音波暗流強行壓製在兩束銀光之下。

那銀光,一長一短,長短靈巧,這長短雙劍,於江湖之中,有著驚泣鬼神噩夢般的定論!

長短劍,生死籤;冼問手裏秀,太極辨陰陽!

曇花魅影無生豔,古道人家落斷腸;長短一線鴛鴦過,陌路縱橫豈非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