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真正的犯人(1 / 3)

主角鄉司,配角秋本,倘若把二人的位置顛倒一下,稻垣隱藏在整個案件中的作案動機就不難想像了。他在秋本死後經過時間上做文章的目的,也會變得顯而易見。

這真是一個絕妙的位置顛倒。然而,還有一個問題使來宮放心不下。以前曾經有過一個疑問,即當晚時間上的出入。秋本返回小金井公路工地是在下午七點光景,而鄉司被害卻是在午夜十二點以後。鄉司是在離開濱村飯莊回家的途中遇害的,其間五、六個小時的空白何以解釋呢?如果認為在此期間秋本一直是在那一帶轉遊,難免有些牽強附會。

倘若在鄉司赴濱村飯莊時,發生了車禍事故,這個疑問也就不成問題了。因為鄉司為去濱村飯莊赴宴,是在下午七點駕駛汽車從自己家裏出發的,這和秋本返回工地的時間正好吻合,看來發生事故的時間是在下午七點光景。

那麼,為什麼鄉司沒有在當場被害,而是在歸途中喪命的呢?

這時,來宮的腦海裏浮現了小金井公路的工地上,汽車單側通行的景象。因為道路狹窄,容易發生車禍,經常有汽車被迫停在那裏等侯通過。停車的司機肯定容易目擊別人的車禍,同樣對方也容易認出停車司機的麵孔。可以說,在小金並公路的工地這個地方,容易發生事故,同時,也容易成為事故的目擊者。

稻垣由於偶然的汽車事故軋死了秋本,正在慌慌張張不知如何是好時,又巧遇上了鄉司,他們互相認出了對方。但是,因為才剛剛七點,來往行人較多,雖說稻垣感到讓人掌握了把柄心裏大為惱火,但當場就把日擊者鄉司幹掉是危險的。大概稻垣要向鄉司苦苦哀求,要他保守秘密。來宮想起了鄉司的為人,在他去日東玻璃絨工廠調查田代時,人事科的辦事員曾經說過,務司常務對部下要求嚴格要勝人一籌,因為他過去當過軍人,為人狷介,他身上有一種孤芳清高的地方。根據鄉司的性格,稻垣求他隱瞞事實真相,肯定要進到他嚴厲的拒絕。鄉司一定會說,請馬上去自首,否則我將去員警署告發。當然,關於俊明就業的事情,也就前功盡棄。大概鄉司說完便拂袖而去。

稻垣十分了解鄉司的性格,對此,他一定是昔惱萬分的,他知道鄉司是個說到作到的人,而自己由於所處的社會地位,又沒有勇氣去向員警署自首,結果便下定決心除掉鄉司,因此,又玩弄了一係列的花招和騙局。首先,他將秋本的腹部刺傷,偽裝和人打架時受傷喪命,而後,又將秋本的屍體放進了附近窪地的水坑。然後,自己乘電車往新橋,在鄉司停放汽車的地方潛伏下來。不一會兒,鄉司從飯莊出來了。稻垣伺機走近鄉司,表示自己要向員警署自首,並和鄉司一起乘進了汽車。

在行車中,他冷不防向鄉司的後腦部猛地一擊,然後用紙包裝帶或其他繩子將鄉司勒死,自己再開車到井頭將死屍棄之。

如此分析,看來順理成章,從時間順序來看也能解釋得通,但聯想一下稻垣的性格---為人老實、敦厚,又不能不使人心生疑雲。

這時,來宮又想起了稻垣的兒子俊明。上次和他見麵時,他態度十分冷淡。大概他去秋川溪穀兜風也是在發案前後不久,他的妹妹美津子曾說,自從哥哥去秋川溪穀兜風以來,一直沒有再帶她出去玩過。想到這裏,來宮突然感到眼前豁然開朗---以前隻想到兒子俊明在袒護他父親的犯罪,是否在這裏也需要來個位置顛倒呀!看來,關於俊明去秋川溪穀兜風一事,還須要認真調查一番。

以前來宮曾和他一起乘坐過一輛公共汽車,來宮拚命地在追憶當時他和俊明的談話:“你去秋川溪穀時,是通過五日市大街去的嗎?”“是的,是通過五日市大街去的。”“那麼,你是從那條路到武藏境,而後又從柳橋向西的,對不對?”“啊……是那樣走的。”“一定是心曠神抬,十分快活吧!對不起,您在談戀愛嗎?”當時,在二人之間好象有過上述對話。這時來宮想,與其直接問俊明,不如先調查一下他的女朋友。

要想了解俊明的女朋友的情況,最好到他大學的同學中去打聽。來宮到了駿河台城東大學,在一間辦公室裏打聽稻垣俊明所屬的班級。他走進了輕音樂同好會,在那裏了解了該會的幾個成員,而後,便單刀直入地問起了俊明的情況。果然不出所料,很快就問出了俊明的女朋友的名字。一個學生嘿嘿一笑,說道:“她叫西野律子。”“西野律子,是個大學生吧?”“是的,她是櫻華短期大學的學生,在家政係。”“好吧,我去那裏打聽一下吧。”這時,另外有個人插嘴說道:“目前正是考試時期,那個學校考試的時間與眾不同,現在她大概已經回家了。”“對於女子學校的情況,您真是個百事通啊!”不知誰在旁邊奚落了一句,逗得大家哄堂大笑起來。

離開那裏以後,來宮徑直前往位於目白的櫻華短期大學。

果然如那個學生說的那樣,學校正在考試,今天的科目已經結束。來宮詢問了西野律子的住處,是在市郊國分寺町的戀窪。

來宮又調頭回走,感到周身疲憊不堪。

由中央線到達國分寺車站後,換乘西武國分線,第一站就是戀窪。西野律子家的住宅就在車站附近。她家住的雖說不算十分寬敞,但確是一幢整潔漂亮的宅郟正好西野律子在家,一眼就可以看出她是個天真活潑、富有現代女性美的姑娘。

來宮首先對來打擾她複習功課表示歉意,然後便直截了當地問起了她和稻垣俊明去秋川溪穀兜風的事來。起初,律子還有幾分戒心,但最後還是不加掩飾地說道:“是的,我和他去過。”“那是在去年的十二月九日?”“大概是十二月的十日前後。”“能否說得確切一點?”“請您稍侯一會兒,我去查一下日記就來。”律子很快就查完了日記,回來說道:“是十二月十一日。”“是十一日,不會錯吧。”“是的,不會錯。”十二月十一日正是鄉司被害那天。出乎意料的吻合,使來宮難以抑製內心的興奮和激動。

“對不起,我再問一下,那天是俊明君開車接你去的吧?”“唉,上午九點半光景接我出發,一直在秋川溪穀一帶遊玩,在下午四點左右返回的。”“下午四點左右?”“我媽媽邀他到我家吃晚飯,所以四點左右就返回了。”“晤,原來如此。那麼,他是幾點離開你家的?”“大概是快到七點時離開的。”“快到七點……在途衝沒有出過行車事故吧?小的事故也算數,比如說撞歪了汽車的防撞器。”“沒有,我一點也沒發覺。”從律子提供的情況來看,事情已經很明顯了。日期完全一致,時間也都在下午七點光景。俊明驅車到達小金井公路時,大概正好是七點過一點,可能就在那個時侯遇上了秋本似及鄉司的汽車。看來引起車禍的不是稻垣本人,而是他的兒子稻垣俊明。來宮感到自己的推理逐漸增加了真實感。

來宮在國分寺車站下了車,在站前的書店裏查看了地圖。

這時,他才確信自己的推理是正確的。去秋川溪穀,確實要走五日市大街,西野律子的家在戀窪,位於五日市大街南麵一千米左右。沿五日市大道新開墾的水田附近有一條岔道,通過律子家的旁邊,然後和小金井公路相接。因此,俊明從大澤出發接律子去秋川溪穀時,必然要通過小金井公路,然後才能穿行五日市大街前往,這是一條近路。

然而,回想一下那天俊明說的話,很使人感到耐人尋味。

當來宮問他去秋川溪穀走哪條路時,他隻說到武藏境後,從柳橋向西。當然,這樣說也未嚐不可。但是,他往返都要經過的小金井公路為什麼卻隻字不提呢?現在看來,他當時說話的態度,也確實令人生疑。原因何在呢?答案很明顯,因為他在千方百計地回避小金井公路。

俊明離開律子家以後,在沿著小金井公路回家的途中,發生交通事故,撞歪了汽車的防撞器。至於是什麼樣的事做,事情已經是十分清楚了。臨時工秋本為尋找丟失的香煙,返回工地時不幸遇上了俊明的汽車,被他軋死。也許當時隻是身負重傷,但俊明害怕事情暴露,又狠毒地將秋本殺死。正當俊明在考慮如何處置屍體時,偶然被鄉司發現,因為鄉司常常到稻垣家裏作客,不消說,倆人互相認識。鄉司大概再三訓喻了俊明,讓他自首,俊明狼狽不堪,先把秋本的屍體裝入車內運到家中,然後就和父親稻垣商量了對策。以前考慮是稻垣幹的,但對照他的性格,覺得有些牽強。然而,如果是俊明幹的,事情就不那麼令人費解了。俊明是稻垣的寶貝兒子;稻垣一家自然為此大傷腦筋。當前社會上對開車軋死人後逃跑的行為,譴責聲很高,俊明又正當大學畢業即將就業之際,如果此事暴露,一定會白白斷送兒子的一生。稻垣出於對兒子盲目的溺愛,終於做了一個糊塗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