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下靈石,感受到的不是燃燒的痛,而是身體裏的骨頭被拆成一節一節後重新組裝的感覺,總結下來還是四個字:
痛不欲生。
這絕對是我所受過的最難耐得痛,就像被重新鍛造了一遍,那個過程我至今還記憶猶新。時間過得漫長,大腦已無法繼續思考任何問題。就在我以為我要死了的時候,重組終於結束了,我爬起來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那塊所謂的靈石扔了,奈何它竟像長在我身上一樣,根本拿不下來。那麼第二件事就是找到廣虛並把他的胡子全拔下來。事實證明,我永遠不是那隻老狐狸的對手,他總是知道的心裏想的,於是,他仍舊用了隔空傳音告訴我不要白費力氣,先去洗洗睡吧。
最後,我一件事也沒有幹成,失望了好久以後才發現了身體的變化。
我希望我可以在長高一點,可是沒有;我希望武功再厲害一點,可是也沒有。難道就讓我白白忍受一次剔骨之痛卻毫無收獲嗎?我氣衝衝去廣虛房間,甚至連門都沒敲就進去了,可是廣虛不在房間。我有一次聽到了他的聲音:
現在去休息,明早開始我傳授你你想學的東西。
好吧,雖然廣虛又老脾氣又臭,不但嗜酒還愛捉弄人,但是為了能學到他的一身本領我就咬咬牙忍了。
環境太好以至於我選擇性忽略了床板的不適,打開了茅屋所有的窗戶才躺下,一扇窗正麵對著床,我清晨抵達這裏,隻聽了廣虛講一段故事就已夜幕降臨,時間過得真快。嬋娟高掛雲霄,有情人共賞良月。
不知我的心上人,你是否也在看著這輪明月。
高聳的宮牆冰冷似鐵,散發著幽幽寒森之氣,雖燈火通明,卻照不亮那深處的黑暗。任是它白日裏如何華麗精巧,光彩奪目,在這暗無天日的黑暗中都屍骨無存。
“殿下,聖上已時日不多,最多不過這個數,”一個宦官輕輕俯在絳紫色衣袍人耳邊,豎起三根手指,“三年說不定都用不上。現在儲君未定,雖說您最得聖寵,可帝王的心思誰能拿捏得住?殿下還是早日拉些的助手,好在關鍵時刻提您一票。”
“此話不可亂講,公公怕是累了,先去休息吧。”語畢捏捏鼻梁,正是祁貞。
祁貞坐在書案前,提筆寫了八個字:覆手蒼生,唯我至尊。邪冶的相貌隱在燈火暗淡處,抬眸看向窗外明月。兵權還是諫權……
“九哥哥。”
門外傳來聲音,祁貞看過去,是馮媯寧。
馮媯寧是右相府嫡長女,她的母親是祁貞母妃淑妃的堂妹,淑妃生前十分喜歡馮媯寧,便求皇帝賜她為文卿郡主,時常來宮中,不過她進宮的目的不過一個:來找祁貞。對此祁貞很反感,卻也無奈。而今的小妹妹已經及笄一年有餘,卻還未嫁人,。並不是沒人要她,而是她不願意嫁,其中緣由知者甚少,祁貞也位列之外。
快要宵禁了,她跑來做什麼。祁貞又一次撫上了鼻梁,這女人不知道男女之防嗎。“九哥哥,你還沒有休息啊,”馮媯寧也不客氣,徑直就走進殿中,“媯寧給九哥哥帶了宵夜。”馮媯寧從精致的木盒裏端出一碟點心,擺在祁貞麵前。
祁貞不看一眼,捧起一本書翻起來,“有勞馮小姐了,隻是本宮沒有吃宵夜的習慣。”邊說邊端起茶盞。端茶送客。馮媯寧看了雖不願意走,但也不多留,“時候不早了,九哥哥快些休息吧,媯寧先走了。”對著祁貞福了福,抬步要離開。
“等等。”聽到祁貞的聲音,她麵色一喜,“九哥哥?”“把點心端走吧。”祁貞麵無表情,眼不抬一下,繼續翻著書。馮媯寧麵帶微笑,“九哥哥不愛吃,是媯寧疏忽了,下次不會再帶這種糕點來。”將點心又收回匣子裏。“以後不要再帶這些東西來了。”
馮媯寧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卻很快掩住了,眼底卻翻起不小的波濤,隱忍,馮媯寧的城府幾何?
看著馮媯寧走出去,祁貞合上書。
窗外的浮雲遮住了月亮,春夜裏的風微涼,他起身扣手窗欞,輕輕掩住窗。褪去高傲外表和邪俊笑容的他不過是一個大男孩,一個才剛滿十八的皇子。不到束冠的祁貞,以及所有生長在皇家的子女,都要比別人更成熟,更穩重。
自神月穀一別後,我與昊天再未見過,轉眼深夏已至,我也嗣音從未見過,偌大的琅圜寺後山,就隻有我和廣虛那糟老頭子我已基本退化至在牆上劃豎線計算日子,我絲毫不排除某一天我忘記劃線這種可能,我粗魯略的數了數牆上的線大概有一百八十多條,原來我已經來到這裏這麼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