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後道:“他呀,也是不愛讀書的,偏愛弄雜學。頑劣的很,教他的幾個翰林院檢討頭痛得緊。”話雖如此說,做母親得眼中還是露出幾絲喜悅。
陳太後道:“我看潞王這孩子挺孝順的,有了好東西都先孝敬了我們。上回還派人送來了一些南洋進貢的果子,雖然不值什麼,卻難得他一片心意。”
李太後笑道:“那是他該做的。皇上,前兒聽潞王說他想去致德公學,想討你一個示意。”
萬曆一愣,近年致德公學的發展還是挺快的,在萬曆的強力推動下,大半的親王郡王的適齡子弟﹑功勳子弟以及一些大臣子弟都入學學習。作為貴族學校,環境固然優越,師資固然豐厚,但管理也越來越嚴格,課程也比較的重,要順利畢業不是那麼容易的。潞王怎麼想起要去的?說道:“上進是好事,隻是學中生活頗為辛苦,我怕他受不了。”
“我也這麼說他,他偏不聽,還說不去致德公學就要去講武堂。”
萬曆笑了,原來如此,道:“那就讓他去吧,他是堂堂的親王,也沒人敢欺負他。”近幾年,萬曆盡力扭轉重文輕武的風氣,在儒林中影響不大,但在高級貴族和軍中卻頗有收獲。一般的功臣子弟,年少張揚,不屑於寫八股文,對軍功反而熱心得多。致德公學和講武堂的性質在時人看來,是天子的私塾,學成之後,多授予軍職;現在又是邊關多事之秋,正是建功的大好機會,於是有誌之人多入此二學。既然潞王也有此心,無論學業有無成效,都應該成全他。
不處慈寧宮,黃昏的陽光正斜照過來,映著紫禁城一片金碧輝煌。斜陽中,安寧快步上前,秉道:“皇上,張先生府上來報,先生快不行了。”
“備車,立即去張府。”萬曆即道,雖然心上早有準備,但聽得張居正彌留的消息,萬曆還是覺得慘然。年前,張居正就病重,稍好一點,又放心不下國事,堅持進宮與萬曆交代了幾件大事。一來一回的勞累,病勢越發沉重,整日半昏迷著,由藥湯吊著性命,氣若遊絲,不絕如線。
期間,萬曆也到張府去看望過幾次,兩宮太後也降旨慰問,百官問訊,外省的官員還私禱蒼天,為張居正祈禱。奈何人各有命,死生大限,誰也不能代替,張居正的病情一點也沒好轉。眼見如此,萬曆召集內閣成員,商議了後事,內閣之事先由申時行和王賜爵料理,禮部侍郎許國負責禮儀上的事情,其餘各官俱守本職。
——這段時間,正是新春,本來就事多,邊關還有征伐大事,夠萬曆憂心的了。若是張居正一去世,朝中的平衡立馬就打破,萬曆又不得不大大的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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