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河落日圓。
站在長城上遠眺,目睹過去別是一翻風景。這裏,是大明的邊關,護衛京師的長城,邊牆雖然偶有傾頹,但磚石依然牢固如昔。俯瞰塞外,平川漠漠,煙靄處無限蒼涼。
此時天地岑寂,耳邊惟有風聲。
邊事至重。沈覺非在穩定京師政局後,就帶著三千衛士來到薊鎮,登上了長城。他想親自看一看邊關的情況。
明代太祖開國驅逐韃虜恢複中華,功在千秋;成祖遷都北京,五征蒙古,赫赫揚揚,但是也形成了天子守邊的形勢。後來,朵顏三衛和大寧開平東勝等衛所的相繼放棄,國家戰略形勢進一步惡化,這百多年來,東起遼東,西到甘肅,都受到了蒙古的壓力。好在蒙古諸部落分裂內鬥,讓明朝抓住機會,貿易軍事同時抓,分化拉攏,才形成了今天的局麵。
現在,在甘肅陝西,鄂爾多斯部已經衰落,現在和明朝保持著互市,但是小規模衝突不斷。在山西大同北邊是掩達汗的土扈特部,隆慶年間,接受明朝的封號為“順義王”,開設互市,雙方關係良好,掩答汗還為明朝約束蒙古諸部落。但是掩答汗已經年邁,其部落已經有分散的征兆,也讓沈覺非不敢大意。
再向東就是察哈爾了,也有明人稱其為土蠻的。察哈爾是黃金家族的後代,世代繼承為蒙古大汗,雖然沒有多少實際權力,但威望甚高,這些年經常侵犯明朝邊境,略奪子女財帛。再向東就是朵顏泰寧和福餘三部了,這三部在明朝初年接受明朝的統治,後來由歸蒙古,終明一代,反複不定,現在更是夥同察哈爾騷擾遼東。
最東邊的大興安寧地區是蒙古科爾沁部。而在蒙古高原上是碦爾碦部。而曾經威風一時的瓦剌部蒙古,已經西遷到新疆西域一帶了。
沈覺非明白大明要興盛,首先就得打敗和收伏這些草原上的野狼。他還知道大約六十年後,俄國人就會進入蒙古地區,築城蠶食。自己必須要搶在俄國人前麵控製蒙古高原和外興安嶺地區,這些地區不光有戰略上的地位,而且資源豐富,如果讓俄國人得了去,那他可真成民族罪人了。
如何對付蒙古,他心中已經有了大致的計劃。對身邊的薊鎮總兵張臣問道:“張總兵就在邊關,熟悉蒙古人,可有對付蒙古人的辦法?”
張臣,榆林衛人。出身行伍,為隊長,敏捷精悍,善於搏戰攻堅,積功升為副總兵。萬曆二年,沈覺非調戚繼光入京師,戚繼光舉薦張臣代替自己為薊鎮總兵。在鎮四年,繼承戚繼光的做法,修建空心堡壘,訓練兵馬。察哈爾部不敢輕易進犯,才轉而抄掠遼東,讓遼東總兵李成梁屢次立功。
“蒙古見利如鳥獸集,衰落亦如鳥獸散。其騎兵來去迅速,弓馬嫻熟。但我軍隻要士卒用命,器械精良,據堅城,憑火器強弩,嚴陣以待,應對無誤,蒙古人也奈何我不得。”張臣道,這幾年他就是這樣做的,效果很好,敵不敢犯。同樣受到了朝廷的嘉獎!
沈覺非點點頭,這是明朝的慣用法子。現在九邊遼東是李成梁,薊鎮張臣,宣府董一元,大同麻貴,山西王保,延綏杜桐,陝西蕭如蘭,寧夏董一奎,甘肅達雲,都是一時良將。其中一些人,資曆稍淺,沈覺非和張居正以其才幹優長提拔為總兵。這些人都采取的是這種策略,整頓軍馬,訓練戰士,修築城池,先為不可勝。在邊關大多立下功勞。
但是這顯然是不夠的。於是追問道:“要徹底擊敗蒙古當如何?”
張臣想了想,他知道眼前的天子比之前代皇帝有些不同,是有心宣揚武功的。前幾年調戚繼光入京師整頓京營,聽說成就斐然;一月前又快刀斬亂麻收拾了馮保,大權集於一身;現在下降薊鎮,登長城而遠眺,看來果然是有心開邊的。如此一來,自己這些武將又有了揚威之時,於是說道:“要破蒙古,還得以騎製騎!”
“以騎製騎?”沈覺非道,他的想法是利用火器,畢竟這是曆史趨勢。
“不錯,蒙古人桀驁不馴,崇拜強者,難以收伏。唯有在他們擅長的騎兵上擊敗他們,他們才可能真正的臣服。不然即使一時取勝,一二時年後,必然卷土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