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六年的政變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四月十六日,萬曆帝在皇極殿召開早朝,宣布馮保謀逆,著抄家,發配鳳陽守靈,不久賜死;其餘閹黨充軍流放勞役不等。
又令禦前侍衛唐郎為羽林衛統領,負責皇城警衛。
十七日,內閣張四維,吏部尚書張瀚,兵部尚書王崇古等二十八人請辭。次日,萬曆親筆批準。由王國光升任吏部尚書,張學顏接替殷正茂為戶部尚書;禮部尚書馬自強不變動;方逢時出任兵部尚書,王崇古調任為致德公學教諭;嚴清擔任刑部尚書;李幼孜繼任為工部尚書。都察院方麵,陳價取代陳炌為左都禦史。
同一天,命令戶部尚書張學顏﹑禮部尚書馬自強﹑兵部尚書方逢時三人為內閣學士,進入內閣。本來明朝內閣成員有由朝廷大臣廷推的習慣,但現在大亂之後,官員們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對沈覺非的安排也就沒有提出異議。
沈覺非一直想在法理上確立內閣國家行政中樞的地位,恢複曆史上“皇帝與丞相”共同治理國家的模式,給內閣更大的權力,逐漸建立類似後世君主立憲的政治體製。畢竟一群精英群策群力要比一個皇帝更能有效地治理國家,曆史上明代的內閣在這方麵邁出了第一步。明朝中後期內閣權力大增,因此盡管皇帝不勤政,但是國家照常運轉,沒有出現大的問題。而滿清繼承了明朝的皇帝獨裁,又拋棄了內閣。皇帝一切正確,萬事獨攬,雖然一個個都勤政不已,但是效果卻是糟糕不已。
但是沈覺非也有顧慮,他對文官結黨作意氣之爭的壞毛病很了解。黨爭是個可怕的字眼,北宋末年和晚明就是在黨爭中消耗了自己,敗壞士風,頹廢人心,最後徹底淪亡於異族的。人性貪婪,文官們中高道德的畢竟是少數,更多是有血有欲的普通人,麵對權力的誘惑是難以抵擋的。為了權力,他們極有可能投機鑽營,結成一黨,相互勾結,蛇鼠一窩,黨同伐異,為反對而反對,置國家大事於不顧。連曆史上著名的東林黨中的一些人都有這樣的毛病,何況其它!
這決不是後世的政黨製度,而是政治清明的天敵!這當然不是沈覺非願意看到的結果。
欲速則不達。沈覺非在估量了風險後,決定擱置原意,折中處理,一步一步地來吧。將兵部尚書和戶部尚書調入內閣,讓內閣中有通曉財政和軍事的人才,這樣內閣決策也科學一些,並且逐漸形成這兩部尚書照例進入內閣的慣例。
十九日早朝,詔令:“廢除東廠。錦衣衛的鎮撫司也一並廢除。從此,錦衣衛隻有監察權,沒有獨立司法權。全國刑政通歸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處理。同時設立總理內務大臣一員,管理皇家事務,大小太監宮女皆受節製,正三品銜,由陳於陛出任。”
這一道詔書發下,立即受到了京師大小官員們歡迎。宦官之禍,由來已久矣!不想今日一詔廢之,沒有了東廠和錦衣衛鎮撫司,看那些太監還如何橫行。心喜若狂的文官們白日縱酒,“彈冠相慶”,縱酒吟詩,歌功頌德,一日之間沈覺非的聲望爆漲。二十日早間通政司衙門就接到了百餘本頌聖的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