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風雲變換,匈奴﹑鮮卑﹑突厥﹑契丹等部落相繼而興,都是中原王朝的大患難。中原王朝消滅一個就又興起一個,沈覺非可不想消滅了蒙古,又引來一個更為凶惡的敵人。如何完全控製蒙古是他一直在思考的問題。如今張臣說的“以騎製騎”就是其中的一個選項。
一個武將能看到這一點,沈覺非有些意外。明朝的武將大多是世係的,很少具有戰略戰術修養;而有指揮大權的文官們又經常是看了幾本兵書,就晃蕩著半瓶子醋到處“指點江山”,結果是一塌糊塗。早些時候,沈覺非就準備籌建軍事院校,看來這張臣還有卷入政變的王崇古都還可用。
“那我軍騎兵能有幾成把握戰勝蒙古騎兵?”
張臣說道:“現在蒙古人也是不複當年之勇了,臣曾與其對陣,深知其性。其往來抄掠邊關,輕舉妄動,號令不明,遇敵易退,臣與之戰,多有繳獲。如果朝廷能訓練出一隻精騎兵,當可深入大漠,蕩平諸部!”早在隆慶元年九月,察哈爾入昌黎、撫寧、樂亭、盧龍,遊騎至灤河。諸將不敢出戰,隻有張臣率所部千人擐甲直馳,衝擊蒙古軍,呼聲震山穀。蒙古軍退,追至棒槌崖,斬首百十餘級,墜崖死傷者無數。經此一戰,張臣遂小看蒙古,後來又數次出擊,都取得了勝利。
“那應當如何訓練一隻騎兵呢?”沈覺非繼續追問。
“要訓練出一隻精悍騎兵,不外乎兩點:戰馬和勇士。”張臣說道,“漢唐之所以威震四方,是因為自己產馬,而宋之積弱,多半在於沒有優質戰馬。我朝占據陝西和隴右,都是盛產良馬之地;太祖立下養馬法,於民間養馬;近年又與掩答汗互市,購買軍馬,因此我朝並不缺馬。缺的是勇士!”
沈覺非給過繼續的手勢。
張臣接著說:“朝廷承平日久,祖先的良法多已經敗壞。就邊軍來說,人數雖多,堪戰者少。皇上繼位以來,整頓邊軍,情況才好一點。但是仍然堅持依城固守的策略,缺少野戰殺敵的血性!朝中閣臣畏敵,大臣畏敵,邊將畏敵,士卒畏敵,百姓亦畏敵。平日遊手好閑,隻要無事便是好;遇敵來犯,束手無策;待敵退去,又如全然無事一樣,得過且過。全不知蒙古已經不是以前的蒙古!”
“你這翻話不可讓朝中那些諫官聽見,不然他們又要彈劾你多事了。”沈覺非笑道,他對這張臣是頗為讚賞的,那幾句話還真在點子上。
“臣為邊將,陛下問起邊關之事,臣自然言無不盡。”
沈覺非問道:“你薊鎮現在有多少軍馬?”
“回稟陛下,經過整頓,薊鎮現在共有主客軍丁四萬六千七百餘人,其中騎兵二萬餘人,軍馬三萬匹。”張臣道,他對轄下的情況相當清楚。
這幾年整頓邊軍,清查錢糧,各邊都裁減了不少冗兵,相應地改善裝備購置武器,軍費不僅沒有下降,反而增加了,好在有張居正改革,財政收入大增,才得以維持收出平衡。
沈覺非想了想,說道:“既然你主張用騎兵對付蒙古人,那就為朕打造一隻精騎吧,銀子要多少朕給多少。”雖然戚繼光那邊已經有幾隻騎兵了,但是沈覺非從來就不嫌精兵多,而且從馮保家中抄出的一百多萬兩銀子也正好派上用場。
“遵命,陛下。”張臣喜道,有一隻精騎兵自己就可以縱橫大漠,漢唐名將的輝煌也就不那麼遙遠了。
“要東西朕給,你如何訓練朕也不管。”沈覺非話頭一轉,“可要是三年後,你拿不出一隻像樣的騎兵來,朕可不答應。”
張臣立即說道:“臣明白,若托負不效,臣甘受國法!”
“你知道就好。哦,那是什麼?”沈覺非馬鞭指著遠方的黑點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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