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隋唐起,運河便是聯通南北的華夏動脈。南方盛產糧米,糧米通常經運河供給北方。無數以運輸漕糧為業的船夫,漸漸抱團組成了運河幫。朝代不斷更迭,運河幫卻一直存在。

許無疾問:“哦?不知鄧都司雇傭五千運河幫船夫,耗銀幾許?”

鄧玉笑道:“運河幫是一群心懷大義的好漢!他們知曉此番運糧是為了一統大業,不收朝廷一文錢。”

許無疾驚訝:“動用了五千多人,卻不取一文?”

鄧玉點頭:“不光如此。兩百艘巨船中,有一半兒是運河幫出的。當年暴元竊據江南時,將運河幫兒郎當成牛馬一般馭使。運河幫的人跟天下百姓一樣痛恨暴元。他們的幫主吳瘸子是個心向新朝的忠勇之人。洪瘸子說了,朝廷的忙他會竭盡全力去幫。”

說到此,鄧玉突然麵露慍色:“本來我給上位遞了奏疏,替吳瘸子跟朝廷請個四品冠帶。結果讓你們都尉司的楊秀才攪合了。楊秀才說什麼官位乃是朝廷名器,不能隨意授予江湖草莽。哼,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的王八蛋。”

許無疾隱隱有種預感:張氏遺財中的四十五萬石糧米,很可能跟運河幫有關。

這麼一大批糧米,除了運河幫,誰還有能力外運?

許無疾道:“鄧都司,可否將屬下引薦給吳幫主?”

鄧玉道:“這個好說。一會兒吳瘸子要到我這大堂來稟報軍糧裝船之事。應該快到了。”

藍少將軍笑道:“我聽我姐夫說過,此番北征打得其實是糧草供給。嘿,鄧大哥是北征的軍需大管家。等北征成功,天下一統,鄧大哥就又成大功臣啦!”

鄧玉笑道:“功不功的無所謂。能夠看到天下一統,重歸太平,老百姓今後有好日子過。我即便是死也無憾了。哦對了,小野驢,你也閑不住。我今日正要派人去找你呢。”

藍少將軍眼前一亮:“您說我閑不住?朝廷要調我去北方?”

鄧玉答:“沒錯!你手下豹勇營現有多少人馬?”

藍少將軍答:“有四千人。”

鄧玉道:“決戰在即,徐帥手中的兵馬多多益善。兵部已發來了調令,讓你帶蘇州豹勇營北上。等端午日軍糧起運,你的人馬便開拔北上。”

藍少將軍有些頭大:“鄧大哥別是讓豹勇營的弟兄隨船經運河北上吧?我......暈船。”

鄧玉笑罵道:“想什麼美事兒呢?運糧的數目太大,糧船吃水都快吃到底了。哪有地方塞下你們這四千多人?你們豹勇營得腿兒著去北方。”

藍少將軍大喜過望:“隻要有仗打,別說腿兒著去北方了。就算爬著去我也心甘情願。”

許無疾心中慶幸:幸虧是在端午日才調豹勇營北上。若提前調走豹勇營,我這差事就又沒了強援。

鄧玉道:“許無疾,咱倆也算有幾分交情。我勸你幾句話。真正的大丈夫應該在戰場上建功立業。在都尉司整日裏蠅營狗苟,就算當上指揮使又能如何?還是會被人罵卑鄙小人。你若是個帶種的,幹脆離開都尉司,跟著藍紀北上建功。”

許無疾婉拒:“鄧都司請恕屬下直言。上位曾有言,大明的敵人在明也在暗。對付明處的敵人需徐達、常遇春那樣的名將。對付暗處的敵人則需都尉司。”

鄧玉道:“哦?既然是上位的聖訓,那自然是有道理的。成,你這兩日便替朝廷將姑蘇暗處的敵人一網打盡吧。他娘的,這群宵小竟謀劃在端午佳節屠戮百姓,他們與畜生何異?”

眾人正說著話,一個五十多歲,麵容猥瑣的男人一瘸一拐的走進了大堂。

此人便是運河幫的幫主,吳瘸子。運河幫號稱有三萬幫眾,吳瘸子雖無官無職,在江南卻算有不小的權勢。

吳瘸子朝著鄧玉一拱手:“見過鄧都司。”

鄧玉卻道:“免禮吧。你腿腳不好,快坐。”

吳瘸子坐定後稟報道:“至兩刻之前,已有二十五萬石軍糧裝了船。待端午前夜的子時,軍糧可全部裝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