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司有監察文武百官之權。在武將們看來,都尉司就是一群告刁狀的小人。鄧玉對許無疾若有好感才是見了鬼。

藍少將軍道:“鄧大哥,許無疾跟楊秀才那樣的小人不同。”

鄧玉道:“都尉司的人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下賤人裏的下賤人。趕緊滾出我的大堂。不然休怪我棍棒伺候。”

尋常武將見到都尉司的人恨不能躲著走。鄧玉則不同,他資曆擺在那兒,說得出便做得到,真敢命人痛揍許無疾等人。

許無疾給鄧玉跪倒:“鄧都司難道不問明屬下的來意便趕屬下走?”

鄧玉怒道:“我管你是來栽贓陷害的還是來挑撥離間的。”

藍少將軍急眼了:“鄧大哥,許無疾是宋六叔的人。”

不提宋忠還好,一提到到他,鄧玉的火氣更大了:“宋忠那王八蛋還沒給自己送終?朱文正大都督就是他害死的!當年就是他在上位麵前進讒言,說朱大都督私通張士誠。”

朱文正雖已被洪武帝囚死數年。但他在軍中的老弟兄譬如鄧玉卻依舊很是懷念他。

鄧玉一心要趕許無疾走。在偌大的運河碼頭搜尋十條龍和糧米的線索,若無鄧玉幫忙會很是艱難。

情急之下,許無疾隻能去跟鄧玉強套近乎:“鄧都司,三年之前在武昌見過您一麵。”

鄧玉一愣:“武昌?”

蔣瓊附和:“鄧都司貴人多忘事。打下武昌後,您軍中軍餉短缺,差點因缺餉釀出兵變。是我們許校尉拚死找出了陳漢的遺財,給您的右軍大營送了十八萬貫銅錢,兩萬兩白銀。這才助您穩定了軍心。”

鄧玉凝視著許無疾:“是你?都尉司的那個少年郎?”

許無疾答:“正是屬下。屬下記得當日我給您送去軍餉後,您很是高興。對屬下說了一句‘今後遇事可以來找我鄧伯顏’。”

鄧玉的口氣緩和了幾分:“還真是你小子。我當年欠了你的情。說吧,這趟來有何事?”

藍少將軍道:“鄧大哥,許無疾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鄧玉喝了口茶:“說。”

許無疾一五一十,將十條龍的陰謀講給了鄧玉聽。

鄧玉聽罷一拍公案:“反了,反了!蘇州運河碼頭是老子的地盤。張逆餘黨竟想在老子眼皮子底下玩花樣?還想禍害姑蘇百姓。老子不答應!”

別看鄧玉現在貴為正一品武官,起居八座,開衙建府。但他是窮苦百姓出身。最恨有人禍害百姓。

許無疾道:“鄧都司深明大義,愛民如子。屬下請你幫忙,正是為了護佑姑蘇百姓。”

鄧玉道:“嗯,我對都尉司的人沒有半分好感。但我曾欠你一個情。我知道,當年你為了幫我籌措、押送軍餉九死一生。再有,你來我這兒的初衷是為了百姓的平安。這忙我幫了。”

見鄧玉答應幫忙,許無疾拱手:“多謝鄧都司。有幾個問題屬下想問你。”

鄧玉頷首:“問吧。”

許無疾問:“屬下看運河碼頭很是忙碌。往五百料大船上搬運軍需的民夫恐有上萬人。最近有大批軍需要北運嘛?”

鄧玉答:“端午當日,五十萬石軍糧要從姑蘇起運,運往北方前線。北征已到了最後決戰的時刻。徐帥、常帥隻等這批軍糧一到,便會對元軍發起總攻。這批軍糧出不得任何差池,這可是江南各府縣艱難湊齊的。”

許無疾聽到這話心頭一動:端午當日?

鄧玉又道:“此次用來運糧的五百料巨船便有兩百艘。除了軍糧,船上還滿載箭矢、炮子、刀槍。”

許無疾問:“每艘船上都有負責護衛的明軍袍澤嘛?”

鄧玉答:“每艘船有五十名袍澤護送。另外在延安還有兩萬步軍跟隨。出不了岔子。”

許無疾追問:“那船夫呢?船夫是從民間征調?”

鄧玉答:“上位說了,大明與暴元不同。暴元橫征徭役,不把百姓死活當回事。咱大明卻是愛惜民力。故而船夫我未從民間征調。而是借用了運河幫的幫眾。兩百艘巨船上,共有五千名運河幫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