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回……第二道死亡
血演著洞口邊的凹槽滴了出來,鋪路在陽光下,變成了痕跡。血腥味彌漫在了四周。
他蜷縮在漆黑的洞裏,這是一座他從未見過的山。
他不能哭,不遠處那些原本還可以在一起捕獵生活的同類們,此刻卻撕咬著對方。
噢!他的心裏一緊,向石縫中又蜷縮了一些,尖銳的溶石,刺破了他的皮膚,但他除了顫抖跟啜泣,別無他法。他的眼裏是一片血紅,那是住在自家洞穴邊上的一隻成年的銀狐,他曾經是族裏最美的銀狐,而此刻他銀光色的毛發上卻沾滿了鮮紅,倒在地上呻吟著,漸漸的沒有了聲音,無數的同族撲了上去,撕扯著他的屍體,不用一會,那眼角的淚幹了,身上也隻有一層破舊的慘亂的皮毛。
就這樣被硬生生的吃掉了。
隻有骸骨,和一個滿是傷痕的頭顱
惡心。
血留了過來,他驚嚇著,不自覺的把身子又向角落蜷縮著。
下雨了。
原本凝固的血液被雨水打濕,沿著崎嶇的山路,流遍了整座荒山,淺淺的血痕如同山穀流出的血淚。
娘……
他看著遠處和別的狐狸廝打成一片的母親和父親。不是昨天還好好的麼,怎麼會就是那一瞬間就成為了噩夢。
他認識那個來到村子裏,把他們抓走的人,那是遠山上一個修仙的老道,他隻是希望找到適合的銀狐作他最後一味藥丸的引子。
他說,誰能走出這個山洞,誰就能活下來。
嘩嘩嘩……
荒山很久沒下過這麼大的雨了。
竟然為了可笑的修仙,殺了整個族的銀狐!可笑。
他蜷縮在角落裏,眼淚沒有停住,那幽暗裏,自己一雙悲哀的閃著綠光的眼睛。父親最終倒下了,他看著殺紅了眼的母親,最終沒有舉起自己鋒利的爪牙,又是在一片混亂中被撕扯著。
他親眼看到了。
父親的手被撕了下來。
血四濺開來,染紅了遠處石壁山一片慘白。
他怕。
他想尖叫,卻硬生生的捂著自己的嘴巴,顫抖著,啜泣著,他不能發出聲音,隻要他發出一絲的哀號,就會被混亂的喪心病狂的狐狸們發現,他就會被像父親一樣的撕碎。
噢!那是銀狐特有的慘叫,悠遠而又嘹亮的,在荒山的木石中久久回蕩。
停住了,累了。
他看到了站在屍體上母親的身影,染紅了的皮毛被雨水打濕,順著撕裂的傷口流淌了下來。
“娘……”他輕輕地喚了一聲。
但是。
得到的卻是母親早已發狂的眼神,他看到母親向自己撲來!
他想跑開,後腳卻被用力的扯住。
他想掙脫。
“不要!娘!娘!”他哀號著,但是沒有用。
疼。
他聽到了自己腿骨斷裂的聲音,他聽到了母親咀嚼他骨髓的聲音,他絕望了。
他看到了母親發紅的眼裏流著淚。
兩條腿都被硬生生的撕扯了下去,他知道,母親已經被下了咒,誰會去吃自己的孩子呢。
對上母親絕望的眼神,那一刻他笑了。
嘶……
胳膊被撕了下來,咳咳哢哢……
血順著撕裂的血管裏流了出來,那是自己的血液,鮮紅的血液。流淌著,浸濕了自己銀色的皮毛,耳邊母親發出低聲的呻吟,眼裏溢滿了淚水。
娘……兒不怪你……
他喚著母親,閉上了眼。
依稀能感受到,自己彌留之際,母親眼裏的熱淚劃過了自己那早已冰冷的麵頰。
噢!那是狐族最後的悲鳴……
輪回……第三道複仇。
遠處傳來模糊的聲音。
“抓住他!”
他聽到身後有人在衝著他喊。
他在逃跑,他犯了鬼族的規矩,在某個夜裏,他潛出了鬼界,到了人間,他再次看到了那個當年害得他滅族的男人,如今的他已經成為了一個地仙。
可笑啊。
殘殺了那麼多的生命竟然真的可以成仙。
道士已經老了,那爬滿皺紋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對著他說:“你來了,我知道你會來。”
老者已遠不如他。
他選擇做一名狐鬼,他有著千年的修行了,他是鬼界唯一的一隻九尾狐鬼,高傲而殘忍。
千年的靈狐,得人族日月,鬼族戾氣精華而生。
奈何。
狐的本性本就如此,偏安於世,求生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