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的想練，還怕找不到麼。”平安冷笑了一聲，“這七界六道之中，我卻不信有這麼真。”
蓮生想說什麼，又笑了笑欲言又止了起來，半響，起身，習慣性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還是親自去一趟酆都吧。”
人去鬼界必走酆都。
一天十二個時辰，隻有兩個時辰鬼門才會開。蓮生二人到的時候，還有半個時辰。
酆都作為通往鬼族的要地，並沒有多少人煙，反倒是魚龍混雜。其他族群占了多數。
按照酆都的習俗，一般未時人已稀少，再開鬼門的時辰是半夜的亥時，因此酆都的街道早就沒有了人流。
陰風習習，夾雜了啜泣的鬼哭聲。
“你且不信我的符鬼麼？”平安找了個低矮的台階坐了下來，手裏的笛子發出熒光，“還要親自去鬼界見一見。”
手裏的便是傳說中的鬼泣笛。集合千年怨氣注入支撐鬼界的腐心竹中，在弱水中浸泡一個輪回，再入十八層地獄，被火灼燒一個輪回，受盡鬼界苦厄而成。
雖不算是神物，也是鮮少的利器。
陰氣越重，竹笛發光越厲害。
酆都陰氣最強，自然出奇的發亮。
有鬼氣。
門沒開，卻有鬼氣。
是孤魂，滿街皆是，方才還是微弱的鬼氣仿佛隻是一瞬間便迅速凝集而來。
“鬼門開了，你便和我進去。”平安依然低著頭，他顯少感到平靜，畢竟是自己的疆界，孰輕孰重，自己還是有底數，蓮生就算是本事再大，也終歸脫不了人族的軀殼，酆都的陰氣，便說你是千年修為，也或多或少有些不利。
“我並不是要進去。”蓮生沒有看過來，隻是依然環顧著四周。
哦？平安抬起頭，眼神充滿了疑惑。
“酆都鬼門開之時，自然有許多孤魂選擇此時進入鬼界，我來這裏不過是想找找，有沒有可能遇到那些孤魂，或者說，孤魂本有靈性，即使他們被吃掉了，也需要先出竅，應該有其他的孤魂可以感受到他們是否有變化。”蓮生手中的折扇敲了敲肩頭，回頭對上了平安的眼神，依然是笑眯眯的，“既然找不到本尊，就從別人下手嘍。”
那是讚賞。
“你且不早說。”平安的聲音雖然微弱，但是中氣十足，有些許戲謔，也有埋怨的意思。蓮生站在身後，沒有說話，隻是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你若想見，並不難。”
“我知道，對你來說不難。”蓮生笑了笑。
平安輕輕一揮，手中青光漸強。
但是。
平安的動作卻在瞬間定格住了。
他的眉頭鎖的很深。額角卻有一顆豆大的汗珠沿著眉角與麵頰緩緩的流了下來。
蓮生也發覺似乎有些不對，開口問道：“怎麼……”
“走！”蓮生還沒有反應過來，話音未落，已經被平安拉起，跑了個趔趄。
“怎麼回事!”
平安沒有回答，說時遲那時快，一個轉身，鬼泣笛青光大盛。方才還是幽暗的古城，瞬間被青光籠罩，蓮生此刻已站在樹梢之上，手中的折扇發出微光，白衣男子借著光線向下望去，不經倒吸了一口氣。
原本平整的街道，全部變成了漆黑惡心甚至熱毒味的沼澤，一隻又一隻腐爛的僵屍從泥沼中爬了出來。
青光再盛，平安將笛子放到唇邊，《歸魂曲》。
酆都，畢竟已經算是半個鬼界。
僵屍沼澤被青光死壓住，如同一張巨大的蜘蛛網，蒙住了上漲的去路。
一道白光閃過，平安手中青光一亮，直接衝上雲霄，瞬間已交手數十回合。白光似乎占了上風，平安一個護心，被打了下來。
“完了！”平安一聲低喝。
但，為時已晚。
隻是一瞬間，酆都又一次回複了鬼一樣的安靜與黑暗。
黑漆漆的街道與哀號的娑羅樹。似乎剛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青石板的小巷裏，沒有留下一點打鬥的痕跡。
“是誰？”蓮生從樹上跳了下來，仍然警惕的環顧四周。
無人，靜。
“不用找了，早走了。”平安看了看手裏的鬼笛，光芒與之前相比弱了很多，呢喃道，“今天晚上的孤魂似乎特別多。”
“高手？”
“沒探出來，但，幻術卻在你我之上。”平安輕歎了一口氣，“他抓走了全部的孤魂。”
“他是，鬼族？”蓮生皺了皺眉頭。
“不是。”平安沒有想要繼續對話的意思，“去鬼界。”
亥時，鬼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