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董秀蕊挪了挪身子,找了個好姿勢後,便開始欣賞屋頂下方正開演的好戲。
“唷!他好俊、好威風喔!”當她將視線飄到坐首位,正在審訊兩河總督的嚴子瓏時,忍不住對自己的相公讚賞了起來。
接著,她看到了在一側陪坐,正輕搖玉扇、凝神靜聽的皇上,“這堂弟看起來,倒比我還象是來看大戲的!”評論一番後,她繼續瞧著其他的相關證人。
但,當她睇見在人群後頭端坐著的何知縣時,“哎呀!他怎麼會坐在那兒?這個死嚴子瓏,不讓我來,卻讓何知縣進去!”董秀蕊在心中恨恨的想著,並算計著今晚該如何扳回一城?
惟這時,從她下方忽然傳來一個喊冤的聲音:“冤枉啊,皇上、王爺!我是被人陷害的!”一個跪趴在地的男人,是呼天搶地的嚷著。
而嚴子瓏在一拍驚堂案後,是立即大聲斥責的說道:“你還敢狡辯!如今人證物證具在,你竟有膽喊冤!”那語氣之凶,是連在梁上的董秀蕊,都聽到兩腿發軟。瞬時,她想找嚴子瓏報仇的念頭,是煙消雲散不複在了。
“我真的是冤枉的呀,王爺!若我有半句虛言,願老天懲罰我,叫一隻鞋從天而降,就砸在我的頭上,將我砸暈!”那兩河總督信誓旦旦的說著。
然而,董秀蕊一聽他如是說,可是馬上在心中偷笑的說道:“哈!沒問題,我可以成就你的要求,而且不是一隻,是兩隻!”於是就見她迅速脫下腳上的繡花鞋,對準總督大人的頸項所在,二手左右開弓的往下一扔,“咚、咚”兩聲,全中“箭靶”!
一時,隻見全場是隨即亂成一團、人人是震驚不已。但大家可是都忍不住抬起頭來,往屋頂看去,想知是何原因,叫這兩隻繡花鞋竟會從天而降!
不過他們什麼都沒瞧見,這是因為董秀蕊在把鞋丟下後,便趕緊閃躲到一根大梁柱的後頭去了。
但,因眾人見不著房子上方有任何異樣,所以不同的理論和意見就紛紛出籠了。有人覺得這鞋是老鼠叼來的,並非真的是要砸總督大人,一切乃純屬意外;也有人說是老天有眼、神仙顯靈;但也有人是在那百思不得其解,陷入苦思中。
當然,在這混亂當中,有三個人是沒有在思想原因的,他們是:
總督大人——他未想,因他真的是暈倒了!不過不是被砸暈的,而是被嚇到暈死過去的。
何知縣——他本知董秀蕊是在梁上的,所以不用猜。
嚴子瓏——他還會不知這雙繡鞋是屬於誰的嗎?
“這丫頭!”嚴子瓏一邊抬眸望著上方橫來縱去的梁木,一邊又好氣又好笑的嘟噥著。
而在一側的皇上,一聽見他的低語,立即湊近他的耳邊問道:“是堂嫂?”
嚴子瓏朝皇上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哈——哈——!好一個天外飛來的‘二鞋’啊!”皇上忍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
而眾人在聽見皇上的笑聲後,便紛紛的肅靜下來,未再多言。於是,嚴子瓏便趁此機會拍敲驚堂案,宣布暫時停審退堂,待明日再續審。
一時間,走人的走人,散去的散去,最後連總督大人也叫衙役給抬走了。最後,這堂屋裏隻剩嚴子瓏、皇上、何知縣三人。
“梁上‘娘’子,妳可以下來了!”嚴子瓏忍著笑,故做生氣狀的朝屋頂處喊去。“嘿嘿,你怎知是我?”董秀蕊從柱子後頭探出頭來,朝嚴子瓏虛心的一笑後,怯怯的問道。
“不必多問我為何知道?我命令妳現在即刻給我下來!”雖說並非真的在對她生氣,但嚇唬嚇唬她總是需要的。
“可是這麼高,我下不去哪!”她哪會下不去?隻不過是在拖延時間,叫挨罰的時候往後挪罷了。
但嚴子瓏一聽,卻信以為真,在歎了口氣後,就見他馬步一站,立穩腳跟,雙臂伸出,朝董秀蕊喚道:“跳下來吧,我在此幫妳接著!”
“啥?你要接我呀?不好吧,我很重的耶。”能拖多久,就算多久!
“廢話少說!”
“好嘛、好嘛!”沒法子了。
於是,董秀蕊爬到嚴子瓏上方的橫木處,雙眸一閉,將身子往下一滾,什麼都不敢想,隻希望嚴子瓏會接住她。
當日晚——
雅苑,西廂,寢房。
“唔……再下邊一點……對了,就是那裏!”嚴子瓏曲臂當枕,趴在床榻上,正讓側坐在他身旁的董秀蕊為他按摩腰際。
但,他卻察覺董秀蕊的動作是有一搭、沒一搭的,一點也不帶勁,便出聲抱怨道:“喂,我說秀蕊啊,我可是為了接妳才閃著了腰,所以妳能不能甘願一點,幫我好好的捏拿呀?”
董秀蕊聞言,“哦,你是嫌我力道用得不夠?沒問題!”話落,就見她露出個賊兮兮的表情。接著,隨即伸出她的一雙“魔掌”,猛然地朝嚴子瓏的腰間搔癢過去。
“哇——哈——哈!停、停!不用妳按摩了,我的腰已不疼了!哈——哈——停、停!”嚴子瓏是一麵嘻笑,一麵想將她的手拿開,但卻是無論如何也搆不著她的手。
“哼!還敢騙我?想跟我鬥還差得遠哪!我早看出你的腰痛是假的啦!”董秀蕊倒是見好就收,也沒多欺負他,隻將兩手縮回來拍了拍,好似在抖掉手中的灰塵般。
“我說我的好娘子,妳真是有特殊才能,好像每回為夫我隻要一撒謊,妳是即刻知道!”嚴子瓏知董秀蕊恐是不會再為他按摩了,便幹脆起身,坐到她的身邊來同她說話。
“嗬嗬,知道就好!”她學他,也伸出手來輕捏他的大鼻一下。
然而,嚴子瓏瞧著她對他的親密動作,一時心中竟是充滿了柔情萬千,便不由自主的將她的小手拿下,反握在自己的手中,麵帶微笑,靜靜的盯著她瞧。
隻不過咱們這個董秀蕊,那向來轉得很快的腦筋,已轉了起來,而那向來不遮的口舌,也出聲說道:“何倩倩!”
“喂!妳幹嘛喊出那個名兒來煞風景?”他怎麼會娶到一個這麼沒情調的老婆?悲哀呀!
聽出他話語中的委屈,董秀蕊安撫道:“對不住啦,隻是你每次那樣看我,我就忍不住想到何倩……”
“不準再提她!”嚴子瓏趕緊出聲製止。
“好嘛!不提就不提嘛!”董秀蕊撒著嬌的偎進了嚴子瓏的懷裏,讓他抱著她。
“秀蕊,我很高興,我再也不用擔心需要將妳交給妳的夫婿了!”他將她摟得更緊些,想將他的喜悅也傳給她。
“我也是。”她仰起頭來朝他甜甜的一笑,報答他對她的愛意。
而就這在無聲勝有聲的情形下,兩人就這樣靜靜的相擁著,一直到嚴子瓏想起了一事。
就聽見他開口說道:“秀蕊,我今午有特地請皇上成全何知縣一件事喔!”
“哦?什麼事?”董秀蕊心中的浪漫隨即散去,取代之的,當然是滿腹的好奇。
“我請皇上賜婚,將李涵雙姑娘許配給何知縣,妳覺得如何?”他向她邀功般的說著。
“很好!你做得不錯!”董秀蕊對他豎起大拇指來後,接著又說道:“我看這何知縣對李郡守一家人也是挺熱心的,居然一路趕到這裏來,想為李郡守做些什麼的,真是很叫人感動!唉,隻可惜李郡守一案,今日未能做個了結……”說至此,董秀蕊趕忙伸出雙手來摀住自己的口,並希望嚴子瓏沒聽見她最後說的那句話。
但,她的希望落空了,因為嚴子瓏已馬上回嘴道:“妳還敢說!要不是妳不聽話,沒乖乖的待在這裏等我,反而跑去總督府搗蛋的話,這案子今日便可了結了!”
“嘿嘿,對不住啦!但是我保證,我明日哪兒也不去,一定會乖乖的待在房中!”但當她稍稍離開嚴子瓏的懷抱,轉過身來看他臉上的表情時,卻發現他好似不太相信她的保證,“怎麼?你不相信我嗎?”
“是不太相信!反正明日我會請申威或者申武留下來陪妳就是了。”他語氣中沒有溫柔。
而董秀蕊一聽他嚴肅的說完這話,知他已決定要如此行,她再多說什麼也無用了,便不服氣的噘起小嘴來。惟這時,她突然想起另一個問題,於是開口嚷道:“何倩倩!”
“噫!妳怎麼又說那名?”嚴子瓏吃驚地瞪視著她。
董秀蕊離開嚴子瓏的懷抱,轉過身來與他麵麵相對的坐著,說道:“我叫她的名,是因我想到了她!我是在想,其實她也蠻可憐的,那麼年輕就守寡,若是皇上也能為她指婚,那該多好啊!”
“嗯!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但她能嫁給誰呢?”嚴子瓏想了想後,“有了!愛黏人的何倩倩配愛逢迎的沈知縣,絕配!”
董秀蕊一聽,“哎呀!你好狠喲!小心會生個兒子沒屁……唔唔……”她的嘴,已被嚴子瓏的大掌給覆蓋住,說不出話來了。
就聽見嚴子瓏責備了她一句:“喂喂喂!妳這個當娘的,怎麼亂咒詛自己的兒子呀?”
董秀蕊扳開他的掌,伸出一指,比了比自己,向他問道:“我?我不是娘親,也沒有兒子呀?”
嚴子瓏嘴角一揚,朝她曖昧的說道:“就快是,也快有了!”
“啥?什麼意思?”
“唉!就是為我溫床暖被的意思!”
“這大熱天的,為啥要幫你溫床暖被呀?”
“閉嘴!”
“為啥要閉……唔唔……”這回董秀蕊的嘴,不是被嚴子瓏的大手捂住,而是被兩片溫潤的唇瓣給覆蓋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