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電光火石般快速的閃過,三日後的清晨——
淮安縣,龍鳳客棧門前。
“李大人,您一路慢走。”皇上和嚴子瓏向已決定告老還鄉,不再貪戀仕途的李郡守告別。
而這李郡守也隨即朝他二人一個躬身,感激的說道:“還多謝兩位‘嚴公子’的相救,老朽這條命才能保住,才得以回鄉去與親人團聚!”話落,隻見李郡守將長袍的下擺往前一抖,一個曲膝,便要朝他二人跪拜下去。
“別!李大人別如此!”嚴子瓏已一個箭步上前,趕忙扶起他來,對他說道:“還怪晚輩我等來晚了,叫大人多吃了好幾天的苦哪!”
一旁的董秀蕊也迎了上來,幫忙接腔說道:“是呀,如果我們能早知這事就好了!不過,現在一切都已過去,真相全已大白,而郡守大人也有了何知縣這位賢婿來孝敬您,相信郡守大人還鄉後的日子是清福享受不盡的!”語畢,她轉過身來朝何知縣一問:“你會好好孝順李大人的對不對?”
何知縣一聽,連忙拱手作答:“這是當然,嚴夫人不用多慮!”
這時,皇上也走向前來,對李郡守及何知縣說道:“各位若無他事,那就早點出發吧,我想郡守夫人母女倆,恐怕是等得心焦不已了!”
於是在皇上的催促下,何知縣與李郡守雙雙上了馬車,而當馬車夫喊了一聲“駕”後,他們便出發了。
待他們走遠後——
“好了,堂兄,我也該回家了。但殊不知堂兄是否願意與堂弟結伴同行?”皇上手搖著折扇地朝嚴子瓏問道。
然而嚴子瓏對他搖了搖頭,笑著說:“堂弟先回吧,反正我又沒有滿屋的愛妻在等著我,所以我是一點也不著急的!反之,我倒是寧願和我的娘子一邊遊山玩水,一邊慢慢前行。”說完,他伸手攬過董秀蕊的玉肩,將她拉近自己的身旁,甜甜蜜蜜的轉頭盯著她瞧,一直瞧到她都不好意思起來了。
皇上見狀,真是嫉妒不已,便起戲弄之心,對嚴子瓏說道:“是!我明白!不過,雖說堂兄不急,但大伯父和大伯母可是很急呀!”皇上停了停,看了一眼嚴子瓏的臉色後,有些幸災樂禍的續說道:“據說,當他們得知堂兄未事先征得父母之同意,便擅自娶妻後,兩位老人家可是天天上你家去等你,‘恨’不得早點見著他倆的新媳婦兒呀!”他那聲“恨”字,可是說得特別的重,特別的刺耳呀!
董秀蕊一聽,當然明白皇上口中的“大伯父和大伯母”,即是嚴子瓏的父母,也就是她的公公、婆婆。而皇上的那聲“恨”字,又是如一把利刃般地割上了她的心。一時間,她開始擔心起未來,不知將來該如何與公婆相處。“子瓏……”她心慌地輕喚了他一聲,輕扯了他的衣袖一下。
嚴子瓏偏過頭來,睇見她憂愁的神貌,知曉她已上了皇上的當,便安慰她說:“放心吧,秀蕊,堂弟是在跟我們鬧著玩的!相信我,我爹娘會喜歡妳的,就像我喜歡妳一樣!”
“真的嗎?”她半信半疑的問著。
“看我的臉!”是他給她的回答。
“嗯!我相信你!”是她觀察後的結論。
而就當嚴、董二人在那一問一答的同時,申威和申武已牽著三匹馬出現了。
“我真的該走了!那堂兄、堂嫂,我們便在京城見了!”話落,皇上朝他二人一頷首後,隨即躍身上馬準備離去。
不過,已在馬上的他,卻突然開口朝董秀蕊說道:“堂嫂,要是伯父、伯母不同意你倆之婚事的話,請別擔心,因為,我認識皇上,我可以去請求皇上,請他為你倆指婚的唷!哈——哈——”話落,他將轡頭一扯,韁繩一拉,便與申氏兄弟一同離去,隻留下馬蹄揚起的塵土和他那如鍾的笑聲,充斥在這人群尚未聚集的街道上,久久不息。
“秀蕊,這下妳可放心了吧!”嚴子瓏一邊望著皇上愈來愈遠的身影,一邊問說。“嗯!”董秀蕊點點頭。
“那我們上哪兒玩去?”既然娘子不再擔心了,而他也沒急著要回家去,那接下來的事,便隻有遊山玩水囉。
而董秀蕊一聽,便也接著說:“我聽說,在那遙遠的東海上有一座蓬萊仙島。”
“好!我們去遊仙島!”
“嗯!”
於是,二人高興的手牽著手,回到雅苑去取了行囊之後,便以遊山玩水為人生唯一的目的了!
當然,他二人是不可能去遊仙島的。不過,一路行去,二人倒是有山便登、有水便戲、有湖便遊、有花便賞!
就這樣,原本從淮安縣到京城隻需三、四天之工夫,他倆竟花上了兩個月的時間才抵達厚親王府前之朱色廣亮大門的門口。
但是,就在這兩個月間,當他倆沉醉於湖光山色之中,徜徉在奇石水簾之旁時,位於朝陽縣董家村的董擎天接到董秀蕊捎來之家書了。
江南,朝陽縣,董家村——
董擎天家的賬房裏。
“老爺、老爺!小姐來信了、小姐來信了!”董家家仆阿福,興衝衝的從大門口一路朝賬房奔來,手中握著董秀蕊的信,高聲地叫喚著。
而董擎天一聽是自己的寶貝女兒來信了,也隨即放下帳冊,挪開算盤,趕忙站起身來,朝阿福迎了上去。
“是秀蕊的信嗎?快給我瞧瞧!”董擎天一把接過信來,馬上將封口撕開,抽出裏頭的信紙來。隻不過,當他一讀信的內容時,“咦?秀蕊寫的是哪國的番字?我怎麼是一點也看不懂啊?”
一旁的阿福聞言,便湊臉過來向他說道:“老爺啊,我讀給您聽吧!當年小姐讀書時,每回夫子看不懂她的字時,都是讓我過去幫忙的!”
“唉,這丫頭,白浪費我的銀兩了!學了那麼些年的字,竟給我寫成這副模樣!”董擎天搖了搖頭後,便將信遞給了阿福。
於是阿福將信展開,準備一讀,但,“天哪!這是哪國的番字呀?”惟,瞧見老爺瞪過來的眼神,他趕緊答腔,說:“老爺呀,我阿福以往真的是會讀小姐的字啊!但可能是小姐太久沒練字了,所以……”
“好啦、好啦,不怪你了!”董擎天一邊將信搶回,一邊嘟嚷道:“上回賢婿寫來的信,是工工整整,清清楚楚,叫人看得舒舒服服的!而這回讓秀蕊自個兒寫,卻寫成這副德性,唉,真是叫人看到難過喲!”話落,他將信攤在桌上,和阿福二人開始研究起這信來。
雖說,他二人對信中大部分的字體是無法辨識,但該信最後的十字,他倆可是一眼就認出來,所以這信唸到最後,他倆還真的是難過了起來了!
“‘夫婿他娶,女兒另嫁,勿念!’老爺,怎麼會這樣?那姑爺怎麼會他娶,而小姐又怎麼會另嫁了呢?上回姑爺來信時,不是說一切都安好嗎?”阿福憂心焦慮的問道。
“這……你問我,我問誰呀?”董擎天也是頗為不解。但當他稍一思忖後,心中隨即有一主意。他說:“阿福,這事絕不能讓董家村其他的村民知曉,否則他們鐵定會殺上京城去找賢婿算帳的!”
“沒錯、沒錯!”阿福完全同意老爺的看法。
“所以這樣吧,阿福,你趕緊去為我備輛馬車,咱們主仆二人立刻上京城一趟,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屆時,若需將秀蕊帶回來的話,我們便將她給帶回吧!”唉,隻希望秀蕊沒出什麼事才好——董擎天在心中希望著。
京城——厚親王府大門前。
被嚴子瓏抱下馬來的董秀蕊,此時正驚訝地望著這王府大門的顯赫氣派!
就見整個朱色大門是由五間三啟門構成的,是有簷有廊,且簷上覆綠璃,廊下立紅柱,柱前懸寶燈,燈下列石級,石級接兩獅,兩獅迎來人。
“這、這、這……”董秀蕊被這大門的宏偉之勢,給震懾到說不出話來,隻能在那張著口兒,幹瞪眼。
而嚴子瓏見她的吃驚樣,便想逗逗她,於是說道:“奇怪?我平時能言善道的娘子,今日怎麼口吃啦?難道是……妳不喜歡妳的新家?”
“子瓏!”董秀蕊倏地轉頭過來對著他瞧,然後很認真的對他說道:“我不能住在這裏!”
“為什麼?”這下子換他吃驚了。
“因為你家太大了,我會迷路的。而我要是迷路了,便會錯過用膳時間;一錯過用膳時間,那我就會肚子餓;我一肚子餓,我就會活不下去;我一活不下去,那你也會活不下去的啊!”她頭頭是道的解釋著原因。
“啊!有這麼嚴重呀!不會吧?”嚴子瓏有些好笑的反問道。
但董秀蕊嚴肅地一點頭後,回道:“子瓏,我是認真的!”
“好、好!妳是認真的!”嚴子瓏邊說,邊將她摟進自己懷裏,輕聲溫柔的對她說道:“傻丫頭,這種事妳也煩心!其實事情很容易解決的,我隻要派個識路的丫環陪妳,不就好了!”說完,他習慣性的伸指捏了捏她的小鼻一下。
而董秀蕊一聽,便也開心的回答著:“說得也是!子瓏你好聰明喔,我怎麼都沒想到呢?”
“妳呀,隻要少想吃的,腦筋就會變聰明了!”是的,原本就很會吃的她,最近好像吃得更多了,而那圓圓的小腹,好像也越來越大了。
“子瓏,我最近貪吃是因為……”唉,她不知該如何告訴他這事。
不過,不管董秀蕊想不想說,她都無機會了,因為這鑲有六十三金釘的三大啟門之一,已叫人由外向裏拉了開來了。
而當門一開,“王爺,真是您回來了,小的還怕是聽錯聲音了呢!”就見一個做管事打扮的中年男子,趕緊跑下石階,來到嚴子瓏的跟前,畢恭畢敬的拱手作揖,隨後,他又速說道:“王爺,小的天天守在大門邊,為的就是要在王爺入府前能先給王爺一聲警告。”
“哦?什麼警告?”嚴子瓏挑眉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