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死亡山穀 22(1 / 3)

森佐把酒拿來,兩人就著鹹鴨蛋喝起酒來。忽然,雲長 把一瓶酒的瓶嘴對著森佐的嘴插進去。森佐被嗆得喘不過氣 來,雙手亂舞,雙腳又蹬又踢。雲長就勢用雙手卡住了他的 脖子。

“報告太君。”外邊有人喊。

雲長慌忙把森佐拖上炕,用一床農家新被蓋上。

進屋的是刁力。關雲長用生氣的樣子問:“有什麼事大驚 小怪的!”刁力氣哼哼地說:“女土匪!”

“住嘴!他累了,他困了,正在睡覺,誰也不要打擾他。 知道嗎?隊長剛才告訴我,有什麼事先和我說/’

刁力冷冷地說:“那我告訴你。請你傳達我的話,有一支 胡子隊伍偷著往山上送糧、送鹽、送醫藥品。”

雲長暗暗高興起來,隊伍得救了。有了糧,兄弟們就可 以活下去。她剛才還為自己的腳印擔心,其實郅是多餘,本 來風那樣大,隻一會兒印跡就被吹滿雪。髙興之佘,她又緊 張起來,她認識到:麵前這個人會把事情說出去的。如果敵 人在半路中攔劫送糧的人怎麼辦?她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 幹掉這個人。

關雲長生硬地笑笑說. “喂,你過來,我答應我倆白相白 相,你肯放過我嗎?”

刁力眯起賊猾而奸詐的小眼,鬼笑著:“嘿嘿。”他湊過

來。關雲長偷偷用匕首插進了刁力的肚子裏。這--招是偷著 用的,刁力猝不及防。他瞪著凶暴的小眼,他運足氣,將雲 長撲倒。雲長還沒能爬起來,就被刁力用歹毒的錘子一般的 拳頭砸在肚子上。她忍著紮心一般的疼痛,用螳螂爪功夫,把 刁力的臉皮撕下一片來。刁力流血過多,氣力不夠,已沒有 了掙紮的能力。雲長翻過身,將匕首拔了出來,一團小腸子 冒了過來。雲長怕他不死,用拳頭狠砸他的心胸和兩肋。刁 力的兩條肋巴骨當即骨折。然後腸子甩流在外邊。

雲長見他死透,便奪了他的槍,跑了出去。她沒有回山, 怕給敵人留下腳印。

她走進一個小村的街頭。村子裏沒有多少生機。沒有煙 炊,沒有噪音,寧靜的像一潭死水。房上、柴禾垛上、木柵 茅棍等簡易建築,都被大雪覆蓋著,肅殺的寒氣咄咄逼人。

雲長忽然覺得腹痛難忍,她走不動了,一頭栽倒在小村 的小道上。

她懷孕已五六個月了,她腹中幼小的生命被刁力給摧毀 了。她小產了。血,從她的褲子浸出來,她渾身冷得萬分發 抖。她沒有生孩子的經驗,她害怕……

當她蘇醒過來的時候,她已躺在一茅舍內。一位老大娘 圍在她身旁。

雲長謝過大娘,走出門去,她不聽那大娘的勸阻。她走 到一個小土台階時,已覺得渾身像散了架。

一個破衣爛衫的男子挑著一擔挑,在叫喊。他的聲音很 不中聽,喊法也不老練,這是一個不地道的貨郎子。

他那難聽的叫聲,劃破了山溝小村沉默冷淸的死悶;他 的喊聲又使安寧的氣氛中增加了幾分恐怖。他不是別人,他 就是雲長的丈夫楊雲。他是奉苗可秀之命,化裝下山找雲長 的。雲長又冷又餓,早已精疲力竭。她歪歪斜斜地走過來, “掌櫃的,還賣吃的嗎?”

楊雲一眼便看出了雲長。他放下挑,撲上來?用雙手緊 緊地把雲長摟住。

雲長猛力地抽出手,給了楊雲一個耳括子。楊雲笑了,兩 手摟的更緊了。

雲長驚異地叫了一聲:“是你,怎麼不說話?”

“怕嚇著少奶奶。你的臉色怎麼這樣難看?”

雲長兩眼流著淚說:“我沒給你留下孩子,我早產了。是 被人打的。”

“誰打的?快說。”

“我已經把他打死了。”

“雲長,雲長,你臉色不好,你一”

“楊雲,你幹麼這樣打扮?”

“總裁派我下山找你,怕你有什麼危險。”

“可不,我被日本入抓住了。森佐要對我動野的時候,那 個老賊種被我掐住咽喉,現在不知是死是活,我就W 3來。山 裏的人都恨我吧?”

“你犯了破壞軍規的大罪,為了減輕對你的處罰,決定打 你三十悶棍。”

“打三百也不算多,我已知錯了。哎呀,對了,有一支隊 伍給咱山裏人送糧,你知道嗎?”

“是嗎?太好了!”楊雲與楊蒼有所不同,他不具備楊蒼 的慎重;他性急性烈直率粗備,而楊蒼是膽大心細。

雲長是個粗中有細的女人,可她畢竟是女人,有時比楊

雲更願激動?不分靑紅皂白。

夫責兩人感情一直很好。對梁東山和姚生兩位副總裁的 看法上,分歧很大。

楊雲說:“梁東山那小子很可疑,我們的行動計劃敵人怎 麼會知道,這裏邊很可能是他走露了風聲。”

“不!姚生可能是個探子;姚生那皮笑肉不笑的怪臉,我 一看就惡心!”

“不!”楊雲摔了挑子。“那絕不可能,他是鄧鐵梅司令的 參謀!你再這樣胡說,我可不讓你!”

二十六

山林中,一個個用樹皮、野草圍起的小窩棚裏,住著被 饑餓折磨的麵黃饑瘦的戰士們。沒有被褥,他們整天整夜地 穿著衣服,和衣而睡。衣服甩裝著喝人血的動物。在身上亂 舞亂爬。

原來,他們食草根;現在,大雪覆蓋,隻好啃樹皮。

山裏的領導們心急如焚。梁東山思前想後地設計方案。

苗可秀疾病一直未能全愈,再加之偏嶺失敗成為他的一 塊心病:死了多少可親可愛的人啊!現在又被日本鬼子和偽 軍圍困在深山雪海中,每個人的生命都受著嚴重的威脅他 不能不為戰士們的安危1S憂……

姚生也很憂愁。他下不了山,如果也和鐵血軍的人在一 起,也是同樣會被困死在山裏的。森佐想提拔他,也無效可 施了。’

戰士們一個一個地倒下去了,再也支持不住了。

梁東山扶起苗可秀,久久不說話。苗可秀有氣無力地說: “大哥,你和總參、姚副總裁快想辦法我不行了。”

姚生馬上接過說:“我們能夠堅持下去,就是勝利。”

“怕死,我們就不抗日了。”趙明力說。

梁東山苦笑了一下說:“秋鳳,把我大衣裏的羊皮襖煮了

吃。”

姚生又神氣十足地說:“勝利是屬於我們的,將來的遼東 是我們的,中華聯合國一定能成立。一定要向戰士們講清楚 前途,不要讓麵前的困難所嚇倒。”

梁東山慢聲細語地說:“現在,我們的燃眉之急,就是要 活命!要活命!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我們的皮帶都吃光了!敵 人是不會心軟撤走的,隻有我們自己靠自己的力量才能掌握 自己的命運。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後果會是什 麼樣子?”他越說越激動。“你們想過嗎?我們要活著出去,必 須活著出去!”

姚生說:“你這個人,怎麼這樣怕死呢?我們為了抗日, 死而無憾。”

梁東山輕輕地放下苗可秀。他說:“我去把人都找來,讓 大家報一報家庭情況。”

梁東山,這個三十來歲的男子漢.對世界懂得太多。說 起來,他也是行武出身。可他後來認定會幾路拳腳功夫,行 俠仗義,並不會使這個世界太平的。要太平,隻有扛起槍?戎 馬生涯,槍杆裏能夠出政權。

梁東山家住關內西北大草原。他和鄰居家的一位姑娘偷 偷相敬相愛了。那姑娘叫楊水花,她的手很巧,能織善繡。 一天,楊水花去草甸子割喂羊的草,她被美好的春光所

迷戀。萆甸子上域蝶成群配對,舞姿翩翩地在她前後飛去又 飛W。妙索性扔下鐮刀,去追攆那蝴蝶。她追至一個土丘邊, 忽然發現土丘邊有人用鍁挖開了好大好大的洞。她心裏一動, 即割渾身哆嗦起來。她知道,梁東山因生活困難所迫,也幹 過兒回盜墓的勾當,她聽說盜墓人都是凶狠歹毒,往往為分 贓,父子爺們、兄弟手足,都會自相慘殺。她為梁東山所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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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呆呆地站在洞口出神。不一會兒,從洞裏鑽出兩個入。 他們蒙頭垢麵,像鬼一樣的打扮。楊水花嚇得連血液幾乎都 停止流動,麻木地偁在那ffi。

兩個盜墓者把楊水花抱住,拖進洞裏……

梁東山從縣中回家,路過這裏,離老遠他就發現兩個人 往洞裏拖一個女人。

他快跑起來,當他鑽進洞裏時,兩個鬼一樣的大漢,已 經把楊水花的上衣扒去了。其中一個正在動手扒褲子,梁東 山用幾拳幾腳就把一個打倒,另一個跑了。楊水花見有人救 她.並打倒了一個人.她也上去打。梁東山猛然用雙手掐住 了那人的脖子。那人最後咽了氣。楊水花回過神,問:“你是 誰?”*

“我是梁東山。”

“是你,我是水花。”她哭了。

“大哥,我給你當媳婦吧。你就是我的依靠。”

“不,不不。還不能著急……”

“那我要遇到壞蛋讓人糟踏作踐了,你就再想嚐也晚。” “水花?我沒爹沒娘,寄養在姨母家裏,一走了事,可是你怎 麼能離開爹娘?”

“你去哪?”

“我要參軍,打日本鬼子。”

“我也跟你去。”

楊水花已經開始緊張地動作起來。梁東山沒有一點思想 準備,他也沒有經驗。終於,他渾身的血液加速流動起來,他 的情感像海潮一樣狂命地奔湧起來。

那一瞬間,整個世界都隱去了,天地萬物都凝固了一樣。

他們倆終於完成了這人類生物的莊嚴使命。兩人後來就 投奔了革命。楊水花在一次戰鬥中壯烈地犧牲了。

人都集結在這個小茅窩跟前。

梁東山說:“萬一我們活不了的話,大家先講講個人的家 庭和曆史……”

趙明力先說:“我隻兩個人,我和兒子。我國髙畢業。”

顏良說:“我家還有一位老母親。”

梁東山說:“我是個盜墓的,自小沒有爹娘,是靠姨娘養 大的。我的妻子死在日本人的刀下。”

人人都說過以後,梁東山首先跪下:“我們大家多是行武 出身,所以很懂江湖義氣。我向天發誓,隻要還有一口氣,就 要活著出去。”

人人都發過誓以後。

梁東山掃視了一下被環抱的群山,說:“我建議,隊伍現 在就要衝出去!我們一定要活著出去。”

姚生咬牙切齒地哼了一聲。

秋鳳等幾個女人這些日子很苦。到日子流血,沒有衛生 紙。婦女竟餓得閉了經潮。

生活是非常艱苦的,雖然他們信心十足。

顏良大叫:“槍聲!你們大家聽。”

趙明力當機立斷:“準備戰鬥。”

姚生臉上浮過一層陰影,但馬上就隱去了。梁東山疑惑 起來。“這槍聲越來越近,但是,這裏邊有問題。是不是誰在 援救我們。”

顏良說:“是! 一定是誰在增援我們。”

梁東山說:“還能堅持下去的?馬上接應。”

騰杉光郎拖著機槍,一步一步,跟在顏良後邊……

山腳邊緣,楊蒼率領的綠林俠客們帶著油鹽、糧米向這 邊走。

刁力雖死,然而森佐這個家夥卻死裏逃生。他醒來後,氣 得七竅生煙,他瘋狂地命令鬼子和偽軍要血洗砬姑溝的山山 嶺嶺。

他們已經知道鐵血軍們餓得離死差不多了^然而,他們 沒有成功,被楊蒼他們迎頭一擊。

雙方交上火以後,楊蒼率十人掩護,草上飛領人把糧運 上山。

最後,敵人被打退了。

騰杉光郎和顏良精疲力竭地來了,他們倆連滾帶爬,草 上飛先問:“你們就是山上的人嗎?”顏良點下頭:“是。你們 是幹什麼的?”

草上飛笑著說:“楊蒼司令原來是你們的人嘛,我們給送 糧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