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一聲聲由遠及近的鳴叫將我從麻木狀態中驚醒,隻見兩隻褐色的大雁飛過來。它們根本沒注意到周圍的危險,一個俯衝落在了那片草地上。兩隻大雁似乎意猶未盡,一隻蹲在草地上不動,另一隻撲打著翅膀在寬闊的草地上快速奔跑,跑到對方身邊突然減速煞住,一邊嘎嘎鳴叫一邊煽動翅膀。蹲著的這隻將頭伸過去在對方頭頸上磨蹭環繞,其動作像一對多年恩愛的夫妻。這隻是一瞬間的事,忽然其中一隻覺察出周圍的異常,驚乍一聲淩空飛起,另一隻反應遲鈍些,翅膀剛張開李老疤子的槍就響了,它在草地上打了個滾就不再動彈。我們三人歪歪斜斜地站起來,我剛站正就跌了一跤。我們甩動臂踢著腿打著噴嚏走向大雁。那隻大雁居然沒有死,它一見我們靠近,掙紮著想飛起來。但它的一隻翅膀受了傷,任憑另一隻翅膀怎麼拍打也無濟於事,它在驚恐中選擇用兩隻腳逃跑,沒逃多遠已連跌了幾跤。

李老疤子見大雁沒被打死很是驚詫,同時,見打到一隻又覺得失了顏麵。三個人跑了這麼遠的路,餓著肚子苦候到下午才收獲一隻大雁,他能不惱火?他把所有的氣和恨都撒在了這隻垂死掙紮的大雁身上。他重新裝上火藥和少量彈丸,他示意我到他身邊,把槍交給我,說,好徒弟,讓你玩一回槍,將它打死。

我興奮的雙眼發亮,全身的疲憊一掃而光。槍沉甸甸的,握在手中冰冷而又光滑。我端起槍向大雁逼近,走了幾步又倒退回來,我要離遠一些將它一槍了結,不然顯不出自己本事。這隻大雁已消耗了大部分力氣,它一隻翅膀撐著地,抻直脖子痛苦而絕望地嗚咽著,地上灑著斑斑血跡。我盯著它突然產生一絲悲憫的情愫,但它轉瞬即逝。我將槍口對準大雁,右手食指伸向板機,鼓足勇氣扣了下去,隻聽“嘭”的一聲巨響,火槍的後坐力將我重重地向後一推,我把持不住一屁股跌坐在草地上。

那兩人哈哈大笑,我愣著神爬起來。再看那隻大雁,身上成了蜂窩,脖子被削去半邊,呈九十度角折斷在地,露出一截鮮血淋漓的肉。李老疤子對我的表現很滿意,他堆起一副複仇後的獰笑擰起大雁,大雁在他手上已氣絕身亡,隻有淩亂的褐色羽毛隨風飄動。

我們帶著勝利的喜悅剛要離開,突然,頭頂上方一陣淒厲哀怨的鳴叫直灌耳際。我詫異地仰起頭,隻見一隻孤雁在高空中快速瘋狂地飛旋,它忽高忽低,忽遠忽近。鳴叫的音節拖得一聲比一聲悠長,一聲比一聲淒厲急切,仿佛天空差點被這瘋狂的聲音震開一道口子。忽然,它猛地向我們俯衝而來,我們尚未做出反應,它一頭撞在了草地上。

我呆若木雞,整個身子像突遇嚴寒速凍在原地。我相信李老疤子和水生也被大雁悲壯的殉情場麵震懾住了,不然,他們也不會瞠目結舌。最後,還是李老疤子先回過神來,他走過去看了看,他沒有拾它,而是向我倆招招手,我和水生這才慌慌張張地跑過去。這隻大雁死後還保持著飛翔的姿態,喙上和眼角滲著絲絲血痕,我不明白這血是撞擊地麵流出來的,還是鳴叫喋血。我從它深陷的眼窩裏看到了它死亡前瞬間凝固的絕望和仇恨,這一來自弱小生命的精神是如此地清晰、強烈和真實,直抵我的內心。

我們回到了船上,回到了湖岸邊。在分配戰利品時,李老疤子猶豫了。我緊緊地盯著李老疤子,說,我要這兩隻大雁。李老疤子差點跳起來,舉手想給我一個耳光,但最終舉著的手放了下來。他問我憑什麼要獨占兩隻大雁。到了這個時候,我也不想隱瞞了,我說,我有用處,我要用它解我家燃眉之急。李老疤子知道我家的事情,他沉默不語。我急了,我一把拽住他的袖子說,你無論如何要幫我這個忙,以後打獵我可以什麼都不要,任你差使,這次算我借你的。

水生插話問怎麼回事,李老疤子將我父親腿斷住院和大姐想工作的事告訴水生。水生一聽,二話不說將船艙裏的大雁扔給我。見水生如此爽快,李老疤子也隻好賣這個人情。就這樣,三人一天僅有的收獲全歸了我這個功勞最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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