悌:她生的什麼病呢……
神:我們不太清楚。她需要幸福……
悌:真的嗎……
神:你們可知道我是誰……
悌:你很像我們的鄰居貝琳格太太……
神:(忽然生起氣來)亂講……我們可一點兒也不像……對不住……我是貝琍倫神仙……
悌:啊,太好了……
神:你們現在就得出發。
悌:你同我們一道去的嗎?
神:我不能去。今早我燉了一鍋湯,如果我離開了一小時,湯就要沸騰得溢出來了……(順序指一指天花板、煙囪和窗戶。)你們要從這兒走,這兒走,還是那兒走……
悌:(膽怯地指一指門)我比較想從這兒走……
神:(忽然又生起氣來)不可能的,這個是令人討厭的壞習慣……(指一指窗)我們從這兒走……怎麼啦……你們還等什麼……把衣服穿上……(孩子們急忙照著穿上衣服)我來幫蜜提爾……
悌:我們沒有鞋……
神:沒關係,我要給你們一頂神奇的小帽子。爸爸和媽媽呢……
悌:(指一指右邊的門)他們在那裏睡覺……
神:你們的爺爺、奶奶呢?
悌:他們死了……
神:還有兄弟姊妹呢……你們有兄弟姊妹嗎……
悌:啊,有的,我有三個弟弟……
蜜:還有四個小妹妹……
神:他們呢?
悌:他們也死了……
神:你們想見見他們嗎……
悌:啊,願意……現在……現在就讓我們看看……
神:我又沒把他們放在口袋裏……你們可以在“記憶之鄉”裏見到他們……那是在你們找尋青鳥的路上,向左邊拐三個彎就到了……我剛剛敲門的時候,你們在做什麼……
悌:我們在玩吃蛋糕的遊戲……
神:你們有蛋糕嗎?在哪兒……
悌:在對麵有錢人家的屋子裏……來啊,你看看,好棒啊!(他把貝口倫神仙拉到窗口。)
神:(在窗邊)但那是別人在吃蛋糕啊……
悌:是啊,可是我們可以看著他們吃……
神:你們不生氣嗎?
悌:生什麼氣?
神:他們把蛋糕全吃掉了啊……我覺得他們不該不留一些給你們……
悌:那沒什麼,他們有錢嘛……你看,那邊不是很漂亮嗎?
神:那兒可沒有這裏漂亮……
悌:啊,這兒又暗又小,而且又沒有蛋糕……
神:你這兒也一樣漂亮,隻是你看不見……
悌:啊,我看得見呢!我的眼力很好,可以看到教堂上的鍾。爸爸就看不見……
神:(忽然生氣地)我說你看不見就是看不見……你們看得清楚我嗎……我長得怎麼樣……(悌兒提爾不敢做聲)說呀,回答我……我想知道你們究竟看不看得見……我長得是美還是醜……(空氣靜默得愈來愈令人感到尷尬)你們回答呀……我是老還是年輕……我的臉是紅潤還是幹黃……也許,你們還會說我是個駝子呢……
悌:(安慰似的)不,並不很駝……
神:哦,是的,但是別人可能覺得駝得很厲害……我的鼻子是鷹鉤鼻,我的眼睛瞎了一隻……
悌:啊,我並沒有那麼說……是誰弄瞎你的眼睛……
神:(愈來愈暴怒)但我的眼睛並沒有瞎……你這可惡魯莽的小鬼頭……這隻眼甚至比另一隻眼好,它長得更大更亮,藍得好像天空一樣……還有我的頭發,你們見到了嗎……我的頭發好像田裏的玉米一樣金黃,好像純金一樣閃亮……我的金子多得讓我的頭都直不起來……但是你們卻見不到……你們看到我手裏拿著什麼嗎?(她伸開手,裏麵是兩綹枯幹的灰頭發。)
悌:是的,我看到一些……
神:(更生氣地)一些……是成把的!成堆的!滿籮筐的!海一大片似的黃金……我知道別人會說根本看不見什麼,但願你不是這類的瞎子……
悌:啊,隻要東西不藏起來,我總是看得見的……
神:但是,你還得看看另外那些……人類是不完全的……自從許多神仙死了以後,人類不知不覺就瞎了眼了……幸好我總是帶了一些東西好照亮人類的盲眼……你們看,我從袋裏拿出什麼東西來了……
悌:啊,好漂亮的小綠帽……那上麵閃閃發亮的是什麼東西?
神:那是讓人看到東西的大鑽石……
悌:真的?
神:是的。隻要你把帽子戴在頭上,從右到左轉一下鑽石,像這樣……按下這裏的一處暗鈕,你的眼睛就會張開了……
悌:痛不痛呢?
神:一點也不,而且好玩得很呢……你可以見到東西的“內在”,比如說:胡椒啦,酒啦,還有麵包等等的靈魂……
蜜:也可以見到糖的靈魂嗎?
神:(忽然生氣地)當然看得見……我頂討厭沒有必要的問題……糖的靈魂並不比胡椒的靈魂更有趣……現在,我盡可能幫你們找到青鳥。也許飛毯或魔戒對你們很有用,但是我把它們鎖在櫥子裏了,而且我弄丟了鑰匙……對了,我差點忘了……(指著鑽石)當你像這樣握住鑽石,看清楚了嗎……隻要稍微一轉,就可以看到過去……向另一邊一轉,你就看到未來……這很容易弄,而且不發一點聲響……
悌:爸爸會拿走的……
神:他見不到的。隻要這個戴在你頭上,別人就見不到……你要不要試試……(她把小綠帽戴在悌兒提爾頭上)現在,轉動鑽石……輕輕一轉,然後……(悌兒提爾剛一轉動鑽石。忽然,什麼東西都變了。老神仙變成像公主一樣漂亮的美女,茅舍冷硬的牆壁也明亮起來,顏色轉成寶石藍,晶瑩剔透有如最寶貴的珍石;簡陋的家具好像被賦予生命,顯然燦爛有光輝;木板桌也變得堂皇富貴了,好像是大理石製成似的。老鍾貶著眼睛溫和地笑著,關著鍾擺的門打開了,“時刻”一個個手拉著手走出來,高興地一邊笑,一邊隨著美妙的音樂跳起舞來。)
悌:(指著時刻,露出迷惑的表情)那些漂亮的女士是誰呀?
神:別怕,她們是你生命中的時刻。她們很高興能夠自由自在一番,讓人瞧一瞧……
悌:那牆壁為什麼變得那麼明亮呢……是用糖果或珍貴的寶石做成的麼……
神:所有石頭都很珍貴,但是人類隻見到其中一些……(他們正說話的時候,魔術般變化的景象繼續不斷。麵包的靈魂變成了小人兒的模樣,穿著麵包皮顏色的緊身衣,但金身撲滿了麵粉,顯得很狼狽的樣子。它們從麵包盆裏走出來,在桌上四處蹦跳,引得火也跑過來追逐它們。火是從灶爐裏跳出來,穿著黃色和朱紅色的緊身衣。當他追趕麵包的時候,一邊笑一邊翻騰不已。)
悌:那些醜兮兮的小人兒是誰……
神:哦,沒什麼,它們隻不過是麵包的靈魂,趁此機會離開束縛已久的盆子……
悌:那個紅色難聞的大家夥又是誰……
神:噓……別講得這麼大聲!那是火……是個危險分子呢!(這些交談並沒有打斷變幻的景象,蜷躺在食櫥下的狗和貓,同時發出一聲大叫,隨即從地板門處消失不見。原地出現兩個人,其中一人長著牛頭犬般的麵孔,另一個則是雄貓的臉。以後,長著狗臉的人我們就直呼他狗,而長著雄貓臉的另一人就直呼為貓。狗向著悌兒提爾直衝過去,不停激烈地擁吻著悌兒提爾,發出很大的響聲,貓則先梳理妥當頭發。整理好胡子,洗淨好手,方才朝蜜提爾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