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妳難道忘了那個末日般的《自毀》悲劇了嗎?露草?
「請派我去吧!」詰草按著自己的胸口,跨步向前毛遂自薦:「我一定會設法阻止姊姊的。還有古都緣與另外兩個人我也一定會處理掉。所以請妳派我去吧!」
雖然詰草十分認真地請求,不過五寸釘還是搖了搖頭。
「不行。」
「為什麼?」
「因為妳明明發現有狀況卻沒有馬上向我回報,甚至無視於我的指示,擅自與五十嵐鐵平接觸。」
詰草一時隻覺百口莫辯。
詰草一向就是個非常情緒化的人,也因此很容易受到當下的環境所左右。她對於五十嵐鐵平一直懷有強烈的私人恩怨,而擅自接觸的結果,便是將他送到了『第二世界』。為抹殺槍之嶽的計劃帶來了預料之外的變量。
——不過說到私人恩怨,其實五寸釘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
「我就暫且先不追究妳這次的失職了,畢竟現在也不是時候。不過這件事需要特別慎重地處理才行……因此我決定派其它人到外世界去。」
詰草低下了頭,咬著嘴唇一臉不甘心的模樣。她在一旁以眼角餘光瞄著五寸釘指示其它部下前往外世界,要抹煞的對象除了古都緣之外,還有瀧本柚子與日向亞希兒。
——非常可惜的結局。
世界間交流反對派主要分為『穩當派』與『激進派』兩派勢力,五寸釘則是兩派勢力共同的最高領導者。她統合了兩派的意見,最後基於同情遭到波及的外界人立場下,做出了「控製記憶」的結論——不過照目前情形看來,這個行動似乎是失敗了。
——隻好再度讓雙手沾上血腥了。
為了防止《自毀》的悲劇重演——並且徹底地杜絕後患,隻好犧牲他們幾個人的性命了。
沒必要再濫用同情心了。
五寸釘在聽取其中一名部下的報告之後,轉頭望向那名低著頭的少女。
「詰草。」
詰草慢慢抬起了頭。
「五十嵐鐵平現在和逃脫的槍之嶽已經闖了進來、正在前往這裏的途中。他們的目的,不外乎是要尋找恢複記憶的方法,以及搜尋離開這個世界的路徑,還有——打倒我。」
詰草聞言瞪大了雙眼,她似乎還不知道槍之嶽逃脫的事。
五寸釘伸手以手指順了順詰草的瀏海。
「去複仇吧。」
向五十嵐鐵平複仇。
詰草在一陣張口結舌之後,臉上表情很快又恢複了原有的光采。
她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腕,上頭還戴著姊姊的手表。她將手表取下來交給五寸釘。這麼做除了有避免讓五十嵐鐵平等人取得此裝置的用意外,恐怕也是對背叛自己人的姊姊做的無言抗議吧。
我不需要背叛者的東西。
「頭發鬆開了喔。」
「咦?啊……」
詰草在五寸釘出聲提醒後,才注意到自己雙馬尾的其中一邊已經鬆掉了。為了尋找綁頭發的發圈,詰草開始在夾克與裙子的口袋裏到處翻找。五寸釘隨手遞了一個給她,詰草麵露微笑地收下,很快將頭發重新綁好。
詰草先前因為和五十嵐鐵平戰鬥而負傷,又麵臨了自己的姊姊背叛的事實。不管是在體力還是精神上早已疲憊不堪,絕對一點也不平靜。
不過現在她又有機會可以向讓自己難堪的對手複仇了。
詰草淡淡地笑著說道:
「……那我走了。」
接著,她便頭也不回地奔出了管製室。
五寸釘微笑著目送詰草離去,不過才一轉身望向巨大的顯示屏幕,便立刻又換上了另一副嚴肅的表情。屏幕上此時正映著三個在走廊上奔跑的人影,她緊盯著其中一個身影瞧著。
「……雖然是這樣……」
一名在計算機前作業的白衣人可能是注意到五寸釘目光追隨的身影,因而開口說道:
「不過還真可憐,他本身是無辜的啊。」
那名白衣人寄予無限同情的對象自然就是五十嵐鐵平了,五寸釘瞥了那名部下一眼,輕輕歎了一口氣。
五十嵐鐵平本身是無辜的,這一點五寸釘當然也很清楚。這名少年不隻毫無緣由地遭受另一個世界的波及,現在甚至還突然被迫麵對這一連串的人生意外——他會拚命地反抗也是無可厚非、可想而知的結果。
不過,若是換句無情的話來說……
「那又如何?」
對五寸釘而言——五十嵐鐵平的人生會變得如何,根本無所謂。
一定要切斷內世界與外世界的所有關聯。
就像五十嵐鐵平視古都緣為絕對的存在一樣,五寸釘也有誓死堅持的東西、絕對不能輕易退讓的信念。因此那個少年究竟是怎麼想的,相對地就顯得一點也不重要了。
況且,之前的「操作記憶」已經是她最大的讓步了。但是五十嵐鐵平接下來的行動卻破壞讓步的意義。他選擇了起身抗拒的不智之舉。
因此,現在的五十嵐鐵平也和槍之嶽一樣,被列入需要消滅的名單中。
「五十嵐鐵平的危險性無庸置疑地獲得了證明。我決定維持上次的決議,將他列入抹殺的名單中,沒必要再給予警告了,不必留情,殺了他吧。」
那又如何?——麵對五寸釘的爽快回答,白衣人一時無言以對。五寸釘又斜眼瞪了一下,那名部下見狀慌亂地轉向自己的計算機屏幕,執行機構內部警備係統統整的工作。開始規劃起機構內警衛的配置與人數,並下達了用槍的指令。
五寸釘雙手交叉在胸前默默地盯著屏幕看。她簡潔地拒絕了因為注意到她身上的那個,而好意要拿毛巾給她擦拭的部下。那個就是——充斥在『第二世界』的『體液』,她並不會特別在意。擦掉?為什麼?這並不是什麼汙穢的東西,而是那些往生的生命體所留下的曾經存在過的證明。
「……你是怎麼想的?」
五寸釘麵無表情地喃喃自語著。她對著畫麵中,已經完全成為敵人的三人組中的其中一人,若有所思地問著。
『速水真事』。
身為『第二世界』的殘存者,你是怎麼想的?
3
在『第二世界』裏沒有陽光。
因為空氣被隨著往上空的高度增加,濃度也跟著加重的粒子層層覆蓋住的關係。而那些粒子的成分,則是過去的生命體在互相殘殺後,所留下的肉屑不斷分化之後形成的粉塵,至於那些粒子究竟是出於什麼原因而飄浮在空氣中,至今還沒有研究出合理的解釋。那是該世界的生命體特有的體質嗎?……除此之外,這些留下來的粒子,還為這個毀滅的世界帶來了許多的扭曲與變異。
比如說,因為這些粉塵遮住了陽光,使得『第二世界』這片大地——變得十分寒冷。
唔……一本釣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好冷啊。」
聽起來頗像是一句尋求回應的寒喧,不過,坐他隔壁的一太郎依舊來個相應不理。而靠在機構白色外牆上,尚未恢複意識的越後屋則是趴在他的大腿上沉沉睡著。越後屋舒適地發出「呼嚕嚕……」的熟睡聲,一太郎見狀露出了一臉的笑意。
「喂,一太郎?」
遺是不理不睬。
一本釣歎了一口氣,眼前這個人就連身為父親的自己都快要不認得了。他的身材雖然有如野生熊一樣龐大,但臉上的笑容卻溫柔無比,而且始終都帶這個笑容應對進退——不知為何唯獨對自己的父親例外——可是很難得地,總是笑臉迎人的他,卻很反常地老愛開越後屋的玩笑,每每惹得越後屋紅著一張臉抗議。
不過,一太郎此時低頭看著越後屋的眼神卻十分地溫柔。
……這該不會就是那個吧?下次找個機會好好問清楚。不過問了該不會被痛揍一頓吧?一本釣很認真地在胸前交叉雙手想著。
「已經平靜下來了。」一太郎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說道:「就連脈搏也穩定多了。」
「對啊。是因為阿槍現在已經不在身旁的緣故吧?」
依照五寸釘剛才所說的,他們幾個人在遭到監禁的時候,全都被下了對特定人物懷抱敵意的處方。如今那位特定人物已經不在身旁,因此大家的精神狀況也漸漸地穩定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強烈的虛脫感,讓人幾乎動彈不得。
「沒想到速水桑的動作還真快耶。」
「……沒錯,說真的,我也是嚇了一大跳,雖然五十嵐突然出現這點也很令人訝異,不過最令我驚訝的還是他的行動。」
說到這裏,兩人不約而同地低頭往地麵上那一大片濕地望去。雖然沒辦法很仔細地分辨出來,不過,在液體中隱約可見有些許的汙濁物質漂浮著。
那些汙物其實是『速水真事』的嘔吐物。
「沒想到他會突然把這些液體喝下去。」
那些覆蓋著『第二世界』大地的黏液,是過去的生命體滅亡後遺留下來的體液。而且還參雜著飄遊在空氣中的粒子,當然不適合拿來飲用。誰知道『速水真事』卻忽然將臉泡進這片濕地中,大口地喝了起來。
接著又馬上吐了出來。
「那就是所謂的衝擊療法嗎?速水桑似乎是打算以那樣的方式由精神支配中清醒過來。」
『速水』采取這種激烈的手段,硬是將胃裏的內容物全數吐了出來,他一從受控製的狀態中恢複到正常的精神狀況,便加入了鐵平挑戰五寸釘的隊伍中。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這麼做啊?」
「因為速水桑很不擅長表達啊。」一本釣苦笑著。「他隻有以那種方式才能回報自己的心意吧。」
而他要回報的對象,自然就是那個人了。
「……一太郎你看得到那些臉孔吧?」
鐵平剛才見到的那團粒子仍舊在提出問題的一本釣麵前飄浮著。表情宛如在怒吼悲鳴吶喊著一般。
一太郎轉頭望向盯著那些臉孔看的一本釣說道:
「製作人也看得到吧?」
「啊……被發現了嗎?」
一本釣調皮地笑了笑。
經常在世界間移動的內界人,往往會在他們所戴的眼鏡上麵,施加看不見這些死靈的特殊處理。就如五寸釘所說的,這些粒子為何會幻化成人的臉孔,至今依舊沒有一個科學上的有力根據,而且,這些臉孔並非第二世界生命體原本的模樣——而是清一色的內界人樣貌,就連內世界的科學也完全無法解釋這種現象。因此,內世界普遍流傳著:之所以會有這種現象,是因為「滅絕生命體的怨恨殘留在浮遊的粒子中的緣故」這樣的說法。而內界人也因為害怕看到這些臉孔,紛紛戴上了經過特殊加工的眼鏡。
因為每個內界人心中都懷有一份罪惡感,若是繼續看到這些臉孔,隻會加重他們心中的難受,因此在眼鏡上加工的措施也就變得十分必要了。
「可是,我原本就是這個世界的生命體,我不能逃避他們的存在。」
因為自認不能逃避,因此一本釣沒有在眼鏡上做任何加工。由於在OTV電視台裏幾乎所有人都戴著眼鏡,為了不要顯得標新立異,他也隻好從善如流地戴上了眼鏡。
——相信五寸釘也是基於同樣的心情吧。
五寸釘不戴眼鏡的原因,也是為了要正視這些臉孔吧。而那棟白色機構之中的工作人員為了效法她,也都沒有戴眼鏡。
「一太郎你為什麼不戴眼鏡呢?阿槍和阿越她們也都有戴啊?」
一本釣其實老早就很想問了,隻是一直找不到機會開口問而已。
麵對一本釣提出的這個問題,一太郎的回答則是顯得有點猶豫。
「……我隻回答這一次喔。」
「咦?」
「因為我是你兒子。」
語畢,一太郎立刻把頭轉向了另一邊。
一本釣怔怔地看著他的側臉,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說道:
「我、我可以……再聽一次嗎?」
「……去死吧,臭老頭。」
「嗚哇!這次罵得可真狠啊!」
就在這時候,從機構裏麵陸續衝出了許多名黑衣人,對方人馬將他們三個人團團圍住,並以槍口指著低聲警告:
「投降吧。」
真是浪費了這個難得的機會啊。一本釣遺憾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同時以眼神示意。
「你行嗎?」
「沒辦法,身體還是動不了。」
「那好吧。」
兩人同時舉起了手,黑衣人在確認了投降的意思之後,馬上開始進行逮捕的動作。一本釣的手腕被扯到了後頭,他連忙大聲發難:「痛痛痛痛啊!」黑衣人的手也伸向了睡在一太郎大腿上的越後屋,並粗暴地綁起她的雙手——
「住手。」
對方一驚,停下了粗暴的動作。
一太郎瞇眼瞪著黑衣人,伸出雙手一把將越後屋給抱了起來。
「我們不會反抗的,就這麼帶我們走吧。」
「對啊!這樣子很痛耶!放、放手!」
「那個人把他綁好無所謂。」
「一太郎!?下次我要召開家庭會議喔!我一定要矯正你的態度!」
那群黑衣人一臉疑惑地互望了幾眼,接著點了點頭伸出槍口指著三人說道:
「也罷,就讓你們自己走吧。」
「等、等一下!為什麼偏偏不肯幫我解開手上的繩子!?真的很痛耶!」
黑衣人看著兀自大聲嚷嚷著的一本釣與事不關己模樣的一太郎,其中一個人終於不解地開口問道:
「……為什麼還能夠這麼冷靜?你們的生死全掌握在我們手裏耶?」
「哈!這句話我可要原封不動地還給你。」一太郎順口應道:「為什麼你們還能夠那麼冷靜?」
「……什麼意思?」
「因為……」
一太郎笑瞇瞇地說著:
「你們的對手可是那三個人喔。」
***
「……把一本釣他們留在那裏,應該沒有問題吧?」
那三個人此時正在白色的走廊上快速前進。
鐵平邊回過頭不安地問著,槍之嶽答道:
「不知道耶,他們現在應該已經被機構裏的人給抓走了吧。」
「什麼!?」
「不過我想暫時還不會有生命危險啦。」她淡淡地繼續說道:「五寸釘原本是打算以意外的名目殺掉我們,因此應該不至於親自痛下殺手。看她之前那樣不厭其煩地對我們洗腦就知道了,你放心吧。」
「是、是這樣嗎?」
「大概吧。」
「大概!?」
不管怎麼說,直到剛才為止,他們的身體都還沒有辦法活動自如。再加上他們又被植入了殺害我的意念,在這種情形下也隻好先把他們留在那裏了——槍之嶽解釋到這裏便不再多說什麼,鐵平也隻好勉強接受了她的說法。
鐵平在進入這棟建築物之前便脫下了厚重的防寒外套,隻剩下一身輕便的T恤與牛仔褲裝扮。同時還將沾滿黏液的襪子脫掉,赤腳套上了運動鞋,然後再將鞋帶緊緊地綁住。
「話說回來,妳沒事吧?」
另一方麵,槍之嶽則是在剛回到這棟建物時便找了間更衣室,在裏頭換上了新的病人袍。由於原本那一件早已濕黏不適、毫不賞心悅目,因此她本人堅持非換件新的不可。
對於鐵平的詢問,槍之嶽蒼白著一張臉輕輕點了點頭應道:
「在那一陣亂槍掃射下,還能撐下來已經算是奇跡了。」
槍之嶽的語氣雖然平靜,不過腳步看來卻相當吃力。那一陣槍擊幾乎讓她全身負傷。除了觸目可及的擦傷之外,皮開肉綻的傷口也不在少數,右肩的那道傷尤其更加嚴重,雖然已經在更衣室以換下的衣物充當繃帶綁住傷口,但才一下子就被大量的鮮血染紅,就連剛換上的病人袍也滲出了點點血跡。
臉上慘無血色不說,目光也顯得十分飄怱。她現在這種狀態由旁人來看,什麼時候倒下去都不會讓人意外。沒想到那個槍之嶽竟然也有如此虛弱的時候,鐵平不禁替她擔心了起來。
「我看妳還是留在這裏吧,妳的血流個不停耶。」
「隻有我清楚這棟建築物裏的所有構造。」雖然額頭還冒著冷汗,不過槍之嶽的語氣卻格外地平靜。「這個任務非我不可。」
「可是……」
「你也有不論是犧牲什麼,也要拚了命守護的信念吧?」
鐵平一時為之語塞,槍之嶽繼續說道:
「那你至少要有敢於利用我這個人的氣魄,不然的話你是絕對贏不了五寸釘的。」
鐵平忍不住納悶了起來。
——這女人本來是這種個性嗎?
照理說,這女人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說出「好好利用我」這種台詞來的。說她會「徹底地利用別人」才是比較正常的版本吧。之前聽槍之嶽說她失去了記憶,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對了,剛才聽妳說自己失去了記憶?也是被他們控製的嗎?」
「我剛才確實是跟你提過了。」
鐵平等人剛剛才互相交代完各自的狀況。鐵平說出不久前自己和紫詰草交手,最後被送到『第二世界』來的經過;槍之嶽則是簡單提到了他們一行人原本打算從這棟建築物中逃脫,卻中了五寸釘設下的陷阱的過程。
如今三個人之所以會再度潛入這棟建築物,是為了尋找必要的相關裝置。例如移動到其它世界的裝置與恢複記憶的裝置等等,應該都可以在這裏頭找到——不過恐怕必須要深入建築物的內部才能找得到,在槍之嶽大腦裏的地圖中,尚有許多空白的部分,而那些地點便是這次搜查的重點。
槍之嶽說明到這裏。也順便提到自己的記憶遭到《封印》的事,鐵平聽了之後問她:
「那妳為什麼還記得我的事?」
槍之嶽並沒有馬上回答鐵平的問題。她靜靜地喘著氣,默默無語地繼續前進。「右邊。」直到一行人走到了一個T字路口,槍之嶽等做完指示之後才緩緩說道:
「我是在遭到槍擊之後才突然想起來的。」
「什麼?」
「很抱歉,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作出合理的解釋才好,為什麼在那種時候會突然想起你的事,我實在一點頭緒也沒有。雖然還是不知道我們兩人之間過去的關係如何……不過有關於你這個人的資料,我倒是在那一瞬間突然想了起來。」
「……什麼跟什麼啊?聽起來有點詭異耶。」
「這是我的台詞才對吧?下半身思考男。」
「在妳記憶中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突如其來的毒舌,竟讓鐵平頓時有種懷念的感覺。和這個女人已經好幾個月沒見麵了,如今好不容易見到了麵,感覺似乎不錯……的相反,還是有點不爽。
說到懷念、許久不見——這個男人又何嚐不是呢。
「……」
從剛才起,就一直默默跟在兩人身後的男人——『速水真事』。
那一頭直接往後梳、混著些許銀絲的發型,細長的雙眼,削瘦卻結實的體格。雖然不像槍之嶽那般身受重傷,不過看起來也是一副筋疲力盡的模樣。臉頰凹陷、呼吸紊亂,為了讓自己脫離精神遭到控製的狀態,似乎是留下了不少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