駝背大叔就住在祠堂的右側,是一棟很老的磚木房,共一廳兩間,合住著兩戶人家,另一家是對老年夫婦,兒子們搬出去另住了。兩位老人多數時間住在山外女兒家,幫女兒帶外孫,看大門。沒有女人的時候,駝背大叔一個人守著這棟房子,冷冷清清的。現在,娶了女人,屋子裏才有些生氣。俗話說,沒有女人不像家,這話一點不假。
駝背大叔的女人不太會做田間裏的活計,但愛整潔,她一來就把個家收拾的幹幹淨淨、整整齊齊。駝背大叔心裏高興,就不讓女人下地,要她在家裏當起了全職家庭婦女。
但兩個大人組成的家,沒有多少家務事可做。所以,女人在家待了一段時間,就覺得無聊起來。女人一旦無聊,就會胡思亂想。她坐在門口,望著田野,望著山岡,望著白雲,望著天空,想她的過去,想她的現在,想她的未來,想現在的家,想現在的老公。她想駝背大叔前前後後一共娶了四個老婆,走的走,死的死,她自己今後會是什麼命運呢?她又想駝背大叔高高大大的,雖然背有點駝,但也看不出他有什麼大毛病,隻五十來歲,為什麼那事就不行了呢?不是說男人七老八十還能生孩子嗎?她這樣想著,到晚上便又去撩撥著駝背大叔,她想證實一下,是真不行呢,還是對這事沒有興趣。她可不願意隻做個給他捂腳的老伴而已。她試了幾次,結果沒有一次能讓她滿意。聰明的女人想到性,並不隻是貪圖性愛的享受,而是通過性來檢驗老公對她的態度。駝背大叔在這方麵雖然不能如她所願,但看得出來,他不是不喜歡她,而確實是心有餘,力不足。除了這事外,其他方麵她都很滿意。因此,女人想想,還是安下了心來與駝背大叔過日子。
一年一度春風吹。轉眼間,田裏的稻穀又黃燦燦起來了。一天,隊長對駝背大叔說,今年勞動力緊張,我想要嬸子出來翻穀,一天兩個工分,你看行不行?駝背大叔說,過去是一天五個工分,今年怎麼就少了?隊長說,往年是女社員輪流當班,當一天隔幾天,其他時間還要下田收割,今年讓嬸子一個人做,平時她又不下田,當然不能給那麼多。駝背大叔本是個很好說話的人,就答應下來了。
翻穀是件很輕鬆、很容易的事。每天從田裏收割回來的穀子,先堆放在倉庫大廳裏,第二天早上派幾個男勞動力把它挑出去,鋪開在曬穀場上,讓太陽曬幹。為了使稻穀能夠得到均衡的晾曬,每隔一兩個小時要用一把十指耙子,來回推幾下,就把它翻轉一次,下午經過篩選後就可以入庫了,這叫成品糧。
“雙搶”是一年之中最繁忙、最艱苦的季節。村裏無論男女老少,隻要還沒有完全喪失勞動力的人,這時候都必須下田參加勞動。但是,這年除了駝背大叔的女人外,還有兩個人沒有下田,一個是劉理元,還有一個就是餘仔。
劉理元這時已經不是會計,而是倉庫保管員了。
他的會計職務也是*初期被撤換的。*初期,破四舊,批鬥地、富、反、壞、右運動波及到農村,過了幾年清靜日子的劉理元又跳出來了,每次開批判會總有他的發言和控訴,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運動到後來竟搞到他自己身上來了。有人揭發,他是叛徒分子,原因是大革命時期北山地區革命組織兩次被國民黨反動派破壞,其他同誌都犧牲了,惟有他一人逃脫。專案組把他關起來審查了幾天,因沒有任何人證物證,又顧及他是現役軍人的家屬,就把他放了。也就在這時,新上任的隊長泰安,把他的會計職務撤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