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絲來到中國以後,一下子吸引住了國人,餘光中(2007:21)分析說道:“更可愛的是, 當初把它譯成‘粉絲’的人, 福至心靈, 神來之筆竟把複數一並帶了過來,好用多了。單用‘粉’字, 不但突兀,而且表現不出那種從者如雲紛至遝來的聲勢。‘粉絲’當然是多數, 隻有三五人甚至三五十人,怎能叫fans? 對偶像當然是說,‘我是你的粉絲’,怎麼能說,‘我是你的粉’呢? 粉, 極言細而輕, 積少成多, 飄而無定。絲,極言其雖細卻長, 糾纏而善攀附,所以治絲益焚, 欲理而亂。”這裏餘光中先生把粉絲的那種著迷、狂熱、衝動、不理智,甚至有點歇斯底裏的狀態刻畫得淋漓盡致。
從2004年開始,粉絲作為一個網絡紅詞常出現在網絡和媒體上,尤其是在廣大青少年中間頗為盛行。周勇闖主編的《中國流行語2006發布榜》更是單列一章來分析此類名詞,從此“粉絲”走向千家萬戶。
隨著人們對“粉絲”一詞的關注和接受,“粉絲”一詞在漢語中的形象也發生了一些變化。首先,是用法上的變化。“粉絲”作為名詞,來源於英語fans,是個複數概念,但在漢語中卻也可以表示單數,這與漢語本身沒有形態的屈折變化是有一定關係的,例如:我是姚明的粉絲,在漢語中沒有人會指責這種用法。“粉絲”本是名詞,但作為動詞的用法也比較常見,例如:今天你粉絲了沒有?其次,“粉絲”作為語素,產生極大的組合能力,從而出現了“粉絲大本營、粉絲俱樂部、粉絲互動、粉絲經濟、粉絲文化、粉絲團、粉絲樂園、粉絲網、粉絲節、粉絲圈、粉絲空間、粉絲論壇和粉絲帝國”等等表述。第三,“粉絲”的意義組合語素“粉”、“絲”及其本來的義素“迷”,作為新的組詞語素,與其他的字或詞構成新的語詞,如:玉米(李宇春的歌迷)、乙醚(易中天的粉絲)、蜂蜜或鋒迷(謝霆鋒的粉絲)、盒飯(何潔的粉絲)、涼粉(張靚穎的粉絲)、鋼絲(郭德剛的粉絲)、海飛絲(紀連海的粉絲)、蕾絲(徐靜蕾的粉絲)等等。此外,這些語素甚至還派生出一些更為特殊的變化、變異詞,例如魚丸(於丹的粉絲)、年糕(閻崇年的粉絲)等。
四、Fans變身“粉絲”過程分析
愛德華·賽義德提出的旅行理論概念,用以分析相似的人和批評流派、觀念和理論,從這個人向那個人、從一種情景向另一情境、從此時向彼時的旅行。“賽氏將觀念的移植、轉移、流通以及交換的運動過程分為四個主要階段:首先,存在著一個出發點,或者類似於出發點的一個發軔語境,使得思想觀念得以生發或者進入話語;其次,存在著一段被穿越的距離,一個含有各種語境壓力的通道,在此過程中,思想從早前的時空點進入另一個時空點,獲得一個新的重要性;第三,存在著一些條件,一些可以稱作接受的條件,或者是接受過程中必定會存在的抵抗的條件,正是這些交織著接受和抵抗的條件,使得看上去異樣而疏離的理論與思想,在被引進的過程中,最終得到認同;第四,完全(或者部分)被接納(或吸收)的思想,由於其在新的時間和空間中的新位置,在某種程度上被改變/改造”(參見辛紅娟﹑高聖兵,2007:158)。
Fans的中國之旅也基本暗合賽氏旅行理論的四個過程。首先在英語語境中fans獲得其現代意義“忠實追隨者”。英語中的fans,本身也是一個舶來品,餘光中(2007:21)曾說:“fan之為字,源出fanatic,乃其縮寫,但經瘦身之後,脫胎換骨,變得輕靈多了。” fan的英語之源,經過種種演變,進入“話語”,被收入詞典,生發而為fans。在英語世界裏,隨著大眾娛樂文化的興盛,其首先是作為棒球的忠實追隨者,然後再進一步衍化為其他形式文化和明星的追隨者,傳媒的迅速發展、符號領域的大麵積擴張、休閑活動的增加,使得消費生活方式和消費主義話語變得流行,fan 文化在西方全麵展開,引起學者的注意,從而得以進入話語中心圈。
經過西方時尚語言和傳媒文化的包裝,fans不遠萬裏來到中國,由於傳統中國文化和認知方式不同,這一語詞在中國的旅程充滿艱辛。現代大眾傳媒的出現,使平民文化得到廣泛傳播,應運而生的超級女聲節目更是將fans文化推至高潮, fans因而進入話語係統。隨著西方娛樂文化向中國的滲透,fans進入中國民眾視野和中國話語係統。雖然“中國的‘粉絲’出現於20多年前,那時也還沒有用這個稱呼”(孫慧英,2006:7)。較早時期的詞典用“迷”對譯fan(s),隨著中西交往的增多和香港回歸,其後出現了fans的直接借用和音譯“番士”,近年來網絡傳媒則以鋪天蓋地之勢使“粉絲”大為走紅,不僅平民百姓津津樂道“粉絲”,甚至連官方報紙和學術研究都概莫能外。
Fans譯成“粉絲”並被廣為接受,取代意譯詞“迷”和“番士”,涉及漢語接受外來語時的一些抵抗因素。“迷”不受歡迎的一個重要原因是“由於詞的雙音節發展趨勢”(黃伯榮、廖序東,2006:223),但“番士”遜於“粉絲”則主要是因為這個詞陌生感太強,太過於晦澀,不像“粉絲”這種用綠豆等的澱粉製成的現狀食品那樣常見。作為大眾習見食品又兼具音譯的“粉絲”應運而出,但此“粉絲”非彼粉絲,而是一種大眾娛樂文化的伴生物。
隨著超級女聲在全國的走紅,“粉絲”一詞深入人心。中央電視台、人民日報、光明日報等國家級媒體和大大小小的地方媒體,都在使用“粉絲”這個詞。學者們爭相從教育、社會、哲學、認知、語言學等角度展開對“粉絲”的研究,“粉絲”作為一個外來詞廣為接受。這個過程既有對fans音譯的某種形式的抵抗,又是一個對完美翻譯進行選擇的過程。“粉絲”作為fans的翻譯,受到眾多人的讚同與欣賞,因為它既是音譯,又表現出粉絲的那種“細而輕”、“飄而無定”和“糾纏而善攀附”等情狀,這些特質遠非陌生的“番士”和本土的“迷”所能全麵摹寫。
“粉絲”在與漢語語言文化協調、對話和接受的過程中,發生了諸多變化,使其最終有別於源語中的fans,此所謂賽氏旅行理論的第四個階段。進入漢語的fans,不再區分單複數概念,在某些情況下甚至具備了動詞的功用。此外,如同從拉丁文進入英語世界的fans一樣,“粉絲”成為組合能力極強的義素,衍生出眾多的詞組。最後,“粉絲”的接受帶來“迷”、“粉”和“絲”的語素化,組合出許多具有形象思維特征的新詞語。“外來詞音節語素化既是外來詞被普遍運用、具有新的活力的變現,同時又是外來詞根植漢語,邁向更高層次的全民常用性進程的有效途徑”(萬紅,2007:66)。外來詞音節的語素化不僅表明外來詞已經適應並接受語言環境,也顯示了其在新環境中所發生的改造、改變。
“粉絲”等外來詞在現代漢語中的流行,與大眾文化和網絡語言的興起密不可分。這種語言追求新穎、個性化,適應了當下人們求變求新的心理。Fans在中國的形象,從最初的“迷”到稍後的“番士”,及至現今的“粉絲”,揭示了異質文化接受從完全陌生的比附釋義階段向體認他者之“異”的宏觀過程,以及因此出現的外來語詞翻譯方法的變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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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孝幸:中南大學外國語學院碩士生
辛紅娟:中南大學外國語學院教授)概念整合視角下空間介詞over的多義認知葛婷婷一、引言
心理空間理論是認知語言學家Fauconnier(1985)在其著作《心理空間》(Mental Spaces)中提出的關於語篇生成和闡釋的認知語言學理論,旨在用虛擬的心理空間來解釋語篇的加工和處理過程中詞際、句際語義關係。在話語理解過程中,大腦往往會激活關於人、事物和事件的各種語言和非語言的知識框架,並儲存起來,而心理空間正是指由這些儲存在思維中暫時的、在線的話語信息組成的集合。更有學者將其形象地稱為說話人談論實體和其各種關係時建構的一些可能世界和有關某一領域的“信息集裝箱”①。心理空間理論認為語篇的加工和處理是一個建立包含若幹個相互聯係的心理空間網絡的過程。在該過程中,語言使用者利用不同的空間構造詞(space builder)構建出與現實空間(reality space)相對的一係列心理空間,比如時間、空間位置、信念、願望等。從語篇組織來看,心理空間存在四種類型:基點空間(base space)、視點空間(viewpoint space)、焦點空間(focus space)和事件空間(event space)。
隨著研究的深入,心理空間理論的覆蓋麵也越來越廣。Cutrer(1994)②將心理空間應用於時態研究,認為語言中時態的主要功能是建立相鄰心理空間之間的局部時間順序關係,並且跟蹤視點和焦點的轉換。Fauconnier and Sweetser(1996)的研究涉及語法、語義和話語分析等多個領域。此外,Semino & Culpeper(2002)從語言選擇與人的認知結構和過程之間的關係入手,研究了心理空間在文學和文體學等學科中的應用。國內有關心理空間理論的研究有心理空間理論與詞彙歧義的關係(劉宇紅,2002;張輝,2003;王文斌,2004);心理空間及概念整合理論發展與其研究綜述(張輝、楊波,2008)及心理空間理論視角下的“投射”結構及功能(趙秀鳳、劉辰誕,2009)。
目前心理空間理論的研究主要集中於語篇分析,側重動態的話語分析,而將其與某種詞類的認知語義聯係的論述很少。本文試圖在心理空間理論這一大背景下,以概念整合為理論框架,來探討空間多義介詞over的認知語義衍生,引導學習者進行概念整合,加深對其意義,特別是隱喻意義的認識和理解。
二、 概念整合理論
心理空間理論作為概念整合理論的雛形,是指人們在言語交際過程中為了達到局部理解與行動的目的而建立起來的臨時性在線動態概念,而在其基礎上發展起來的概念整合理論(conceptual integration)則是關於對言語交際過程中各心理空間相互映射並產生互動作用的係統性闡述,其宗旨就是試圖揭示言語意義在線構建(on-line construction)背後的那座認知冰山(王文斌,2004)。其實許多語言結構都來自概念整合並係統地在形式上反映出來。Fauconnier和Turner(2002a)係統地討論了概念整合的機製,認為概念整合是一條重要的心理空間的認知操作。張輝、楊波(2008)介紹了概念整合理論研究的五個主要方麵:概念整合與語法研究(用前者來分析語法構式、考察構式之間的組合;說話人需進行概念整合來選用一定的語法形式,而聽話人則利用該語法形式作為心理提示來完成相應的概念整合);概念整合與認知文體學研究(指出前者有助於分析文學作品的解讀過程,走出僅靠直覺進行解釋的困境,比如敘事框架的整合);概念整合與比喻語言研究(介紹了概念整合與概念隱喻兩者的關係及各自相關的理論研究);概念整合與神經語言學和語言習得研究(用前者的觀點來設計神經語言學中的實驗過程)及概念整合與批評話語分析(主要是用前者進行語篇分析和觀念形態分析)。
基本的概念整合網絡包含四個心理空間:兩個基本的輸入空間(input spaces)、一個類屬空間(generic space),即兩個輸入空間通過跨空間映現創造或反映出來的共享的更抽象的空間、第四個是整合空間(integrated space),是從輸入空間中進行選擇性的映現而來的。各空間之間的相互關係與作用如圖1所示:
上圖顯示,四個空間組成一個概念整合網絡(conceptual blending net),類屬空間向兩個輸入空間映射,兩個輸入空間的對應聯係由跨空間映射完成,其結構被選擇性地投射到整合空間,整合空間通過組合、完善和擴展等心理認知過程的相互作用完成概念整合過程,揭示了語言意義動態生成的空間機理。
圖1顯示的跨空間映射,即各認知域之間的映射是概念整合的重要機製(王正元,2006)。Coulson(2005)、趙秀鳳、劉辰誕(2009)分別闡述了概念整合理論視角下的映射機理和投射結構。Coulson對Fauconnier的概念整合四維空間進行了更為具體的闡述,擴展了其空間維度,將input 1和input 2分別明確為“呈現空間(輸入)”(概念隱喻理論中的源喻意念的家族)和“所指空間(輸入)”(話語參與者注意的情景麵),並且前者具有喚起後者的功能。他認為概念整合涉及兩個或多個輸入空間部分結構的映射,其中“呈現空間輸入”和“所指空間輸入”激活了blending space的認知推理,經過呼應的映射來完成意義的生成。Lakoff & Johnson在1980年提出的“概念隱喻理論”中,認為隱喻是從始源域到目標域的結構映現;王文斌(2004)在其文章中也指出“概念合成理論是對在概念隱喻理論的基礎上而形成的心理空間的延續和發展”。本文則認為,我們在思考和交談時不斷建立心理空間,隱喻是通過心理空間之間的投射或映射,經概念整合後的結果,即隱喻是心理空間在概念上的合成,具有整合網絡建構特征,是概念整合的一種重要和突顯的表現形式。
和語法構式類似,語言使用者在進行多義詞學習時,以最初、最熟悉的原型認知語義作為心理提示來完成相應的概念整合,在線構建隱喻意義。下麵本文運用概念整合理論,結合隱喻的投射機製來解釋多義空間介詞over的義項生成和一些隱喻義的理解,加深學習者對這類詞的認知語義結構的認知。
三、 空間介詞over與概念整合
介詞作為和動詞並行的英語詞彙中的兩股主流之一,是英文中最活躍的詞類。Taylor(1995:110)將介詞的空間意義定義為“參照某一物體來表述另一物體的空間位置”。而我們分析介詞時,往往先從其空間意義入手,然後分析其隱喻拓展意義。
張輝、李佐文(2001)從心理空間的角度指出,“詞語不是直接地標出世界上的實體,而是詞語提供的語言信息促使說話人在指稱結構中建立可能標出世界上實體的一些成分”。空間介詞正具有這樣的功能,能夠標出各空間實體的相對位置,並促使學習者利用這樣的一種原型空間,結合具體的言語信息和語言環境,將各成分進行整合,形成對同一詞語的不同理解和解釋。他們還指出,概念整合可以暫時構建簡單的認知模式,並建立不同空間之間的認知映現(cognitive mapping),即將一個空間的實體與另一空間的實體對應起來。這一點將會在我們言語解讀過程中對多義詞over僅選擇其某一個義項這一現象得以很好的體現。
介詞屬於封閉詞類,當新的概念關係出現時,人們不是創造新詞,而是通過意象圖式的作用,將新的認知概念與已知的空間關係相聯係,找到兩者的關聯點,將空間域投射到新的抽象概念域。介詞的非空間意義的形成過程實際上是一個“意象圖式隱喻”(Lakoff & Turner,1989:99~100),在從空間始發域向抽象目的域投射的過程中,空間意象及其內在邏輯都被保留了下來。在介詞的認知語言學研究中,經常涉及或側重界標和射體之間的關係,即動體—界標圖式。以Gossip Girls中的一句話為例:
例1“I’m over him now.”
“over”在此作何解釋呢?“我比他高”還是“我比他有優勢”?理解“over”的意義,還得從“動體—界標關係”入手。根據以往的研究,“over”所表現的主要意象圖式是動體(trajector)位於界標(landmark)上方。例如:
例2There was a lamp hanging over the table.
桌子上方吊著一盞燈。(摘自《朗文當代高級英語辭典》第6版)
再比較例3:
例3She climbed over the wall.
她翻過牆去。(摘自《朗文當代高級英語辭典》第6版)
圖3“over”整體原型圖式(章宜華,2005)
“over”的原型場景應是包含著動態和非動態的複合概念空間關係;圖2所示的場景隻是圖3中動體在特定背景下突顯的一種靜態圖式,其他軌跡被隱去了。借助概念整合理論,我們在理解例1時,先建立了一個I與him之間人物關係的心理空間(輸入空間1),同時,在理解的過程中觸動頭腦中已有的關於over的意象圖式(輸入空間2),聯係兩個輸入空間中動體與界標之間的關係,通過部分或選擇地進行概念映射;可以把I當作動體,him當作界標,結合人物情感的變化曆程和當時的話語場景,我們即可找出兩者間共享的更抽象的部分(即over 的整體原型圖式,如圖3所示):說話者“I”與“him”所指代的“他”經曆了一個從開始到結束的這樣一個情感曆程,可以總結為:低穀—高潮—低穀,從而構建了一個類屬空間。最後從兩個輸入空間中進行選擇性地映現,形成整合空間——即over的典型場景,如圖2所示:動體位於界標上方相對靜止的一個位置。說話人跳出了與“him”的感情漩渦,即兩人處於一種“break up”的狀態。經過這樣的概念整合,“over”在此的隱喻意義“不再迷戀,把……忘懷”清晰地展現出來。這一點可參照陸穀孫《英漢大詞典》(第2版)中給介詞over列出的第17個義項“從……的影響下恢複過來”:She’s not over that last love affair yet.她還未擺脫上次戀愛的影響。以及《朗文當代高級英語辭典》第6版“to return to one’s usual state of health, happiness, etc. after…a (sexual) relationship with a person”: Her affair with Dick ended months ago, but she hasn’t really got over him yet. 她和迪克幾個月前就已經分手了,但她仍未真正忘掉他。
按照Talmy的觀點,“大部分觀察者承認語言中人們係統地、大量地運用以指稱運動為基本功能的形式來指稱靜止的場景。我們把此稱為‘構建性假想運動’(Constructional Fictive Motion)”(束定芳,2008:116~127)。這一假想運動可以通過在說話者和聽話者的大腦意象中,通過其注意力焦點,隨著被提及事物運動的意象或概念對等物來體現,或者通過相對於被提及事物運動的抽象化的概念本質來體現,或者通過表示相對於被提及事物的運動的抽象方向性的某種含義來體現。在心理空間的構建過程中,即在理解例1中over的意思時,我們可以運用這一語言中的假想運動,雖然over表示的運動性沒有動詞go在例句This fence goes from the plateau to the valley.(這一籬笆從高地一直延伸到峽穀。)中有很明顯的運動性及方向性,但在概念整合過程中,空間介詞over仍能很好地激發我們在頭腦中構建一種假想的認知運動圖式,如圖3所示的動體的運動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