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仁祿笑容可掬地走入房中,便看到段鴻跡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上,正麵無表情地注視著他。

賈仁祿被這個眼神冷得激靈了一下,吉祥話自動冒了出來:“喲!老段,好久沒見,你這氣色是越來越不錯啦!”

說完這句話,賈仁祿暗暗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段鴻跡槍傷才過去多久?他這不是明擺著睜眼說瞎話呢嗎!

好在段鴻跡並未介意,抬了抬手,示意賈仁祿坐下。

賈仁祿被段鴻跡摩擦多年,裝孫子早已經得心應手,立刻就坡下驢地坐下了。

“為什麼中止拍賣?”段鴻跡道,“弗朗索瓦派你來做說客?”

“哪兒能呢!”賈仁祿強笑道,“這事兒說來也是我的錯。其實那塊雪花珀,上頭還有點故事……”

賈仁祿說著,摸出自己的手機,用支架立在段鴻跡麵前的茶幾上。

“這是雪花珀原主人在拍賣之前對我說的要求,為了留證,我把他說話的過程錄下來了。”

這視頻是賈仁祿剛剛找帝寒天要的。本以為是死馬當活馬醫,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掏騰出來了。

段鴻跡沒有動作,倒是江繪伊,一邊笑著靠在段鴻跡身上,一邊顫抖著手,點開了那個視頻。

鏡頭迅速聚焦,畫麵中露出了一個人的下巴,還有一雙蒼老的手。

隻看皮膚狀態,畫麵中的人無疑是個上了年紀的人。老人掌中撫著那塊雪花珀,緩緩張口道:“這塊琥珀,是我和我的妻子……”

另一邊的房間中,賈千金也給弗朗索瓦和風流雪播完了這個視頻。

弗朗索瓦冷冷地抬起眼睛:“給我看這個的意思——你是覺得,我和雪兒,不夠相愛?”

“曼斯菲爾德先生說笑了。”賈千金笑道,“正是因為覺得您二位佳偶天成,我才把這段視頻放給您看,讓您與風小姐寬心。”

弗朗索瓦麵色稍霽,賈千金見狀,又道:“隻是有一點,爾大師是個古板的人。他眼中的夫妻,至少也要三媒六聘,有個正式的婚禮,再有一份合法的證件才行。

“弗朗索瓦先生和風小姐畢竟是法國來的貴客,您二位的法國證件,老先生可能看不懂呢。為這個,我才來知會一聲。”

賈千金這話已經是含蓄到了極點——暗之血宴上的,有幾對真夫妻?全都是虐戀情深纏纏綿綿十幾年還扯不下一個證的!

更別提風流雪還是殺手,身份證拿出來是不是黑戶都要打個大大的問號……

說完這番話,賈千金便識相地退出了房間。

弗朗索瓦的麵色已經變得鐵青。

風流雪坐在沙發上,不發一言,隻是用那種冷淡而高傲的目光望著對方。

弗朗索瓦的嘴唇動了動,道:“雪兒,在我心裏,你是我唯一的妻子。”

風流雪譏笑道:“哦?那你把你家裏那位當成什麼了?”

“我根本不愛她!”弗朗索瓦急切道,“我恨她!恨不得喝了她的血吃了她的肉!雪兒,她怎麼能夠跟你比!”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對外宣稱我是你的妻子囉?”風流雪似笑非笑道。

弗朗索瓦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

良久,弗朗索瓦才艱難地吐出幾個字:“雪兒,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弗朗索瓦不敢看風流雪的表情,迅速道:“她是我父親給我選定的人。你知道的,我得到曼斯菲爾德家族的家主之位有多麼不容易。西奧多還在虎視眈眈,我那幾個餘下的兄弟雖然看著老實本分,其實也是如狼似虎……”

風流雪的表情漸漸鬆動了。

弗朗索瓦絲滑地吐出了台詞:“在這個節骨眼上,我不能違抗父親的遺願。無論如何,我隻能暫且留著劉雪。”

弗朗索瓦一把握住了風流雪的手,深情道:“雪兒,再給我一些時間!等到我把一切都解決,我一定給你一個名分……”

雖然弗朗索瓦搶班奪朝篡權奪位,但弗朗索瓦是個聽爸爸遺願的好孩子。

老曼斯菲爾德這個廢物老爹和弗朗索瓦那一群兒童心智的廢炮哥哥弟弟們,生時愚蠢死也窩囊,唯有在此刻才能發揮點餘熱。

太偉大了曼斯菲爾德家族!沒有一塊廢物是多餘的!

這套台詞,弗朗索瓦已經說了兩三年了。自從娶了風流雪開始,他的日子年年都是節骨眼。

風流雪還偏偏就吃這一套。身為古早文女主,風流雪有個最大的愛好——等一個男人長大,並兌現他的諾言。無論對方是個怎樣的人渣。

聽完弗朗索瓦的深情剖白之後,風流雪便不再說什麼了,隻是輕輕按了按他的手。

弗朗索瓦回之以更有力的回握。

“那我們的琥珀,你打算怎麼辦?”風流雪輕聲道。

弗朗索瓦冷笑一聲:“雖然被段鴻跡拍到了,可是未必就能到他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