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內各色目光投向我,我卻隻聽到應馳說:「好。」

蓋棺定論。

是夜,我撩開簾子走出營帳,卻微微一愣。

我看見應馳正抓了一把黃豆在喂馬。

那馬瞧著不像戰馬,沒鞍韉也沒轡頭,神駿凜然,四蹄踏雪,充斥著一種野性的力量美。

我不期然地想起了林邵的話。

他說夫人曾放生了自己的寶駒。

我默然回營。次日問起林邵這件事,他卻一愣,隨後哈哈大笑:「那馬當然不可能是同一匹,但應該是母子關係。前些年確實是它帶著一匹生病的小馬駒回營帳,後來應馳也就一點一點把小馬駒養大了,也不馴,就是喂著玩。」

我本不該問,但想起夫人說的話,總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答案。

林邵果真笑容淡了,接著勾起唇角,神情說不上是苦澀還是釋然:

「本來是不願意和你說的,但既然都把你交給應馳了,告訴你也無妨。

「當年應馳母親留給他的遺物不慎掉進海裏,應馳找了許久沒找到,就算了。是她下海轉了好多天,我們都以為她是玩,沒想到是記掛著這件事。後來她終於撈上來那塊玉佩,舉起來對他笑。

「就是那次,我說姐姐像神女,應馳站在我身邊,嗯了一聲。」

07

胡戎果然有詐。

埋伏在那裏的有整整一個部落的騎兵。

可我早有所料,不動聲色地趴伏在不遠處的胡楊林邊觀察,獨自前往營帳邊摸清了他們的布防,還埋了不少火油瓶。

耐心等了半宿,等他們精神最疲軟的時候,我一揮手,小隊便悄無聲息地拉起弓。

嗖嗖嗖!

火苗映在我眼中,隨後迅速蔓延。

哨聲驟響,我勒馬帶頭,沖進了已經濃煙滾滾的地方。

那一夜,廝殺聲、慘叫聲、火焰劈裏啪啦的燃燒聲不絕於耳。

坐在馬背上,我挽弓射箭,眼睛眨也不眨,一箭破空。

次日,我頂著滿麵血痕,帶著一群疲憊卻眼神亮得驚人的兵士,拖著俘虜和糧草回了營地。

沒人敢看我,我卻泰然自若地放下了手中的東西。

「咚!」

那是駐守在那裏的敵方首領的頭。

我平靜地說:「幸不辱命。」

應馳不茍言笑的麵容上浮現了一絲笑容:「很好,辛苦了。」

……

從那一日起,我所帶領的奇襲小隊被胡戎人取了個「修羅」的名號。

人人皆知修羅軍神出鬼沒,戰無不勝,在戰場上猶如一柄尖刀,隨時會刺入心髒。

「司君」的名字響徹漠北,甚至傳去了京城。

我屢立奇功,戰術詭譎,手段卻狠辣,每每都能直取對方將領首級,讓胡戎部族的大部分人聞風喪膽,甚至聽說可止小兒夜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