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抱著夏沫,在江州夜色裏一路狂奔,他既擔心自己太快,顛裂女孩腹部的傷口,又擔心自己太慢,葬送少女最後的希望。
在「虞」的幫助下,成功躲開姍姍來遲的執法官們後,他終於回到自己的小窩。
小窩在一處清澈的河水邊,緊挨著江州最富裕的山海區。建在一處塌陷的石屋上,蘇牧來時這裏雜草叢生,蟲蟻遍地、硬幣大小的蜘蛛隨處可見。
讓“媽媽”停止從國外打錢的那一天開始,他便為這一天的到來做準備,白天上學,放學找工作,夜裏去垃圾場淘金,挑人家不要的“寶貝”。
幾個月下來,弄得也算像模像樣,就是頭頂有一塊光禿禿,天氣好時可以在這裏賞月看星星,一旦下雨那就遭老罪了。
就憑幾張破帆布,雨勢稍微大一些,根本擋不住。今晚本來已經找到幾張石棉瓦,一番大戰下來,懷裏就隻剩個重傷昏迷的女孩。
蘇牧推開沒有任何防盜功能的半舊木門,其實原來他是有想過,幹脆不裝門弄個門簾算了,直到有次回家發現床上坐著一隻大橘。
就像今天這樣——
“喵——”
白、橘相間的大胖貓,跑到蘇牧腳邊,親昵地蹭蹭他的運動鞋。
長滿青苔的石牆裏,矗立著一根根滿是鐵鏽的鋼管,肩負起承重柱的功能,蘇牧特意找來沒人要的紗簾,洗幹淨後纏繞在“承重柱”上,遮擋磨不幹淨的醜陋鐵鏽。
小屋其實挺不錯,至少蘇牧是這麼認為的,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電,照明全靠一台蓄電池台燈。
打開並不明亮的燈,他小心翼翼地將夏沫,放在自己的床上。
床品盡管很舊,但卻不髒,蘇牧已經拜托酒店清洗幹淨。不過考慮到夏沫,他將周日上午新買的被褥,從沒有門的櫃子裏翻找出來。
“喵喵?”
大橘乖巧地蹲在桌子上,歪著小腦袋打量著,主人從外麵帶回來的漂亮女孩。
“虞,我現在應該怎麼辦,我感覺她好像已經死了,連脈搏的跳動都摸不到了。”蘇牧焦急地詢問,手放在夏沫額頭,冷如冰霜。
「虞」說:『我需要釋放生命序列的權能,將她從死神手裏搶回來,但這需要你的配合。』
“怎麼配合?我已經準備好了!”
「虞」沉默了,蘇牧急了,連連追問,最後大腦中響起一句:『我需要你——』
『把身體的控製權,交給我,我才能釋放生命序列的高級權能。』
“交出身體的……控製權?”
『我知道這個很為難你,但——』
蘇牧打斷「虞」的話,沒有聽她解釋,隻是平靜地問出一句:“怎麼交出?”
『我……』
「虞」站在小花園中,愣神地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少年。可愛的小臉蛋上,露出最誠摯的微笑,金色的眸子裏充滿喜悅。
他,還是這般信任我,就像小時候一樣。
「虞」想起小時候,她“偶爾”會欺騙小男孩,操控他的身體,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比如偷拿隔壁病房姐姐的口紅,往自己“XX”上塗。
凡此種種,不勝枚舉。
所以蘇牧就成了,精神病人眼中的神經病人。
『你知道的,就像小時候那樣。』「虞」拉住蘇牧的手,兩人在小花園中完成身份互換。
「虞」接替蘇牧成為這具身體掌控者。
蘇牧在小花園裏催促著說:『快,趕緊救人吧!』
“好的。”「虞」說。
她抱起大橘,在它耳邊輕輕地說:“自己先出去玩一會,等姐姐忙完再回來。”
說這句話時,「虞」點燃一雙璀璨的黃金瞳,蘇牧驚訝地看著,這雙黃金瞳比自己見過的任何一雙,都更加耀眼,更加漂亮。
“我們終於見麵了。”
「虞」掀開被子,將夏沫從床上扶起,右手放在她的頭頂,看見這一幕的蘇牧,頓時想起一句詩: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差不多啊,就是這個意思。”「虞」回應著他的詩。
耀眼的金色權能亮起,小花園中,百花搖動、蜂蝶齊舞,溫柔的風平地吹起,撫摸著每一株可愛的花朵。
昏暗的小窩裏,被金色的權能與聖白的生命力量填滿,蘇牧看到夏沫蒼白的臉色正變得一點點紅潤起來,此外,房間裏除去的雜草,又開始瘋漲。
那不過是權能的散逸,竟然能催動植物的快速成長,旺盛的生命力在小窩內綻放,夏沫身上的傷口在飛速愈合。
不僅是腹部的彈孔,還有她身上其餘的累累傷痕,其中有許多傷痕並不是今天留下的,而是陳年舊傷。「虞」慷慨地一並,予以治療。
一圈圈金色漣漪,從小窩蕩漾開,河裏的魚兒,林中的昆蟲,無不歡慶著神聖的一刻,就連樹木也跟著搖晃自己的枝杈。
權能一點點釋放,夏沫一點點康複。蘇牧看到“自己”的臉色,或者說是「虞」的臉色,一片蒼白,仿佛身體被掏空。
『你沒事吧?』蘇牧關心地問。
“我。”
「虞」嘴唇顫抖,顯然狀況並不是很好,“沒事,現在的你還太過弱小,我也不能發揮完全的實力,消耗有些大了。”
生命序列的純白光芒越來越暗,最後消失在「虞」的手心。她無力地向前跌倒,同時回到小花園裏。
『我有些累,剩下的就交給了。』
「虞」退出控製,將權限交還原主。
蘇牧睜開雙眼,從小花園中,回到現實世界,發現自己正倒在夏沫懷裏,她張漂亮的臉蛋,離自己不過幾厘米。
他嚇得彈跳起來。
“我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好在夏沫並沒有醒,但蘇牧發現她的身體,依舊冷的像一塊冰,毫無溫度。
『取點柴火來,就在窩裏燒。』
“好。”
蘇牧立即照辦,柴火他收集了不少,這裏沒電什麼都離不開火,多囤點木頭,總沒有壞處。搬來幾塊碎石、紅磚,簡易壘起,將木柴碼好。
點燃打火機,燒掉一頁課本,引燃火苗。細心嗬護,小口小口吹著氣,並繼續往裏麵添加燒著的紙張,直到最後點燃木頭。
“好了!”
『把夏沫的外套脫掉,你也脫掉,抱緊她,然後裹好被子。』「虞」繼續指導著。
“啊?”
蘇牧以為自己聽錯了,慌忙擺手,連忙拒絕,磕絆地說:“這這這,這不行,她她她,我我我,這這這,這是玷汙人家……”
“我不幹這種‘尹誌平’的缺德事。”
『……』
「虞」簡直無話可說,在小花園中休息片刻後,吐槽:『你是什麼思想迂腐的封建衛道士嗎?她要死了,你還在想什麼玷汙不玷汙?』
『又沒有讓你把衣服全脫了!』
『人命大於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