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落月雙闕昏,回輿九重暮
話說那日李栯李昊二人商議第二日便離開華林山。定議之後二人便睡了,一夜無事。
第二日。李昊正睡著,忽聽得院內兵刃相格之聲大作。李昊暗自一驚,以為事情暴露,幾人鬥將起來。忙起身拿了長劍便奔出屋子。出來一瞧原是那何轟昨兒個瞧見自家哥哥與諸葛沅拆招心中癢癢,便拉了諸葛沅來,硬是說要教他幾手功夫。諸葛沅拗不過,隻好和那何轟拆招。
但見何轟手中長劍虛晃一招,望那諸葛沅下盤招呼過去。諸葛沅腳下一招“接袂成帷”,望後退開幾步讓過何轟長劍。身形剛一穩住,那何轟仗劍便追將上來,長劍寒光一閃使一招“飛龍乘雲”便將那諸葛沅罩在劍氣之中。諸葛沅心中一凜,心道:瞧著這何叔叔如此豪放之人,劍法卻恁的精密如斯?心中如是想著,手中長劍卻是不停。那諸葛沅長劍劃一個圓,見何轟劍氣當中卻又一個小破綻,長劍反手一收,驀得一招“孤嶼含霜白”刺向何轟手腕。何轟這招“飛龍乘雲”淩厲非凡,逼的對手隻能回守去尋劍招破綻所在。何轟這招學來不久,不甚純熟,再者那諸葛沅自幼便是由楊晨古胥兩位劍法大家教習劍法,劍法造詣本就不淺,故而那何轟這一式劍招諸葛沅頃刻便尋到劍招。
何轟也是一驚,哪裏料到諸葛沅竟這般快便尋到破綻,還遞出劍招。何轟無奈,隻能揮劍去防那諸葛沅劍招。可諸葛沅這招竟是虛招!他瞧那何轟長劍甫動,腳下便使一招“臨淵羨魚”,長劍一收便教那何轟長劍撲了一空。待得何轟長劍遞老,諸葛沅虎口朝上唰唰兩劍意欲直取何轟使劍的臂膀。何轟笑道:“侄兒好俊劍法!”話音未落,何轟望前踏上一步,左手握拳,右手長劍迎著這諸葛沅長劍便去了。何轟長劍將至,諸葛沅腳下倒也不急。卻見諸葛沅身子微微望前一傾,左足望前踏上一步,右足輕點,一招俊俏飄逸的“瑞氣縈丹闕”便使將出來。身形甫動,手中長劍也略是一偏,一招“和璧隋珠”隨身遞出。
何轟笑道:“好侄兒,你這功夫雖說俊俏,但卻不經用。瞧著叔叔我怎的破你這一式劍招。”說罷何轟身子抖然一頓,手中長劍卻又是猛地望前一送。這一送更添淩厲,當真是劍自隨心,諸葛沅要說接下這一招卻也不易。何轟心想著諸葛沅如若不避,長劍必定脫手,那勝負自然成了定數。何轟若是這般想那便錯了,就小瞧了他這小侄兒了。諸葛沅雖說年幼懵懂,但自幼便與古楊二人日日拆招不曾落下,功力自然不弱。諸葛沅瞧見何轟劍招有變,手中長劍卻是不變,仍舊招呼過去。何轟細細瞧了,暗自喜悅,心想勝負已定。心下如此想著,手中長劍的勁力更盛了些。長劍已到,諸葛沅順勢長劍一橫,身子望左輕輕巧巧一個轉身,險險讓過何轟長劍。身子還未穩住,那何轟正暗自心驚時候,諸葛沅左掌五指一張,起一招“拾遺補闕”便打向何轟左肋。何轟心道一聲“不好”趕忙撤了長劍意欲回劍防守肋下。哪知諸葛沅這招卻又是誘敵的虛招!何轟長劍始動,諸葛沅腳下疾點,倏爾躥到何轟身後,長劍猛地便向著何轟後心刺將過去。何轟中計,心中驚道:“哎呀,不好!中了我這小侄兒的計謀了。羞煞個人!”何轟如此想著,卻聽得身後傳來暗器破空之聲,隨即便聽得諸葛沅低低一聲**。回首一看,那諸葛沅卻捂著使劍的右手,麵目痛苦難堪。剛要出聲去問,隻聽得楊晨厲聲喝道:“小畜生!恁的不知禮數教養?!哪個教你如此使劍的,不尊長,不敬老,看我不折斷你使劍的臂膀?”原來那楊晨和古胥自何轟和諸葛沅鬥招起始便從旁觀望。古胥見諸葛沅略占了上分卻不知收劍住手,心下驚怒,順手拾起顆石子,暗運了些內力,起一個暗器手法便打向諸葛沅。諸葛沅正鬥得興起,哪裏注意到古胥打來的石子,等他明白過來手中長劍早已落地,手背是火辣辣的痛。回首去尋這石子射出之地,卻瞧見滿麵怒色的古楊二人。心下驚駭道:“哎呀,適才鬥劍惹怒了兩位叔叔,這可怎生的好?”麵上早已掛上驚懼之色。
楊晨如此說著,腳下也疾疾望諸葛沅走來,滿目怒色,雙目圓睜,青筋暴起,當真是被諸葛沅氣的極了。那楊晨走近了,右掌一翻便衝那諸葛沅打將過去,口中喝道:“手上拿了劍,這數年的教養便都忘了麼?今日我就廢了你一身功夫,讓小子你記住甚麼叫做長幼尊卑!”話音未落,楊晨右掌已然近了。諸葛沅心知己錯,不敢回首閃身去避。心下叫苦,隻欲挨下楊晨怒極一掌。
“楊兄,切莫動手,三思啊!小侄兒隻是一時鬥得興起,忘了一二。況且兵刃相接,拳來腳去的,哪裏顧得長幼尊卑?隻怪蠻牛劍法不精,輸了給我那小侄兒。還望楊兄息怒。莫要怪罪侄兒。”此時同在一旁觀戰的李昊驚呼道。走上前來,攔住楊晨。說著趕忙給諸葛沅遞了眼色。那諸葛沅也是會意不慢,走上來幾步,給楊晨深鞠一躬,施了一禮,惶恐道:“叔叔息怒。沅兒知錯了!沅兒不知禮數惹怒了眾位叔叔,實數無心。還望叔叔消了怒,莫要氣壞了身子。”言畢又是一禮。
楊晨哼一聲道:“小畜生,你不去向你何叔叔認罪,跑來向我認甚麼錯?想要討打麼?!”說著又揚手要打。正當這時候,何轟走上來將諸葛沅護在身後,給那何轟賠笑道:“哥哥,莫要再氣了。怪不得侄兒的。要說隻是兩位哥哥劍法精妙,教了一個好徒兒。適才我這小侄兒鬥贏了我,你不說說幾句好的,卻要舉手來打。這卻是什麼道理?”說罷嘻嘻笑了笑。
“何兄弟說得雖合情在理。但禮數終歸亂不得。長便是長,幼便是幼。老祖宗的教化哪裏敢亂,哪裏敢棄之不顧?沅兒亂了禮數,老哥哥這裏給何兄弟賠個不是,還望兄弟寬宥了沅兒,莫要上心責怪。”
何轟最不喜的便是這囉囉嗦嗦的甚麼道理教養。心中覺得這古胥實在是酸腐了些,正要回嘴,卻聽得李栯說話。
“古兄,楊兄兩位哥哥你二人現下禮數實是多了些,人也沅兒身手不弱,已起了風範。哥哥不覺欣幸,卻抓了侄兒區區小錯不放,要來懲戒。再者說來,若我沅兒侄兒今後入了風雲,與人纏鬥時候,難不成要為了你甚麼長幼,為了甚麼尊卑禮數,斷送了前程,送了性命麼?”
李昊聞言也道:“然也,然也。先祖的教化若是丟之棄之,那便是大不該了。但要說為了先祖教化丟了性命,那便迂腐,癡傻了些。蠻牛說來也是小瞧了沅兒的造詣,要說他自食了惡果,倒也不錯。所謂沅兒造次,依我看即此罷了,可好?”言畢,看向古楊二人。
古楊二人相互瞧了幾瞧,一時無語。諸葛沅擔心兩位爺爺餘怒未消,正欲上前再說些好聽的話,哪知道卻讓楊晨搶了先去。隻聽得那楊晨歎一聲,道:“既然幾位兄弟如此為這小子說話開脫,我和古兄要是仍舊抓著不放,倒顯得我二人不通事理,冥頑迂腐了。”正說著話,楊晨指一指諸葛沅,道,“沅兒,今日之事幸得有你幾位叔叔求情,這次我便饒你不懲罰。若要再讓我瞧見了。非廢了你武藝不可!你可記牢了?”
諸葛沅暗自鬆口氣,心裏笑著,嘴上卻恭恭敬敬趕忙回道:“回爺爺的話,沅兒記在心裏了,當真記得深了。若是再犯了,不勞兩位爺爺,沅兒自行廢了武功便是。”
諸葛沅說罷,偷偷拿眼去瞧李栯,卻發現李栯也是含笑瞧著自個兒。諸葛沅剛要咧嘴,那李昊又說話了。
但見李昊拱手,輕施一禮,音含笑意道:“古兄,楊兄,雖說沅兒此事罷了,但我兄弟幾人卻要再說一事。這次我幾人出來的急迫,家裏門中的事宜都暫交了門下弟子打理照料,心下也是憂慮的緊。道途中亦耽誤了小幾日光景。離家久了,心裏也是慌張不安。今日我幾個便向兩位哥哥請個辭,就此去了。還望哥哥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