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落月雙闕昏,回輿九重暮(2 / 3)

古胥聞言,吃一驚,忙道:“兄弟這是為何?莫不是沅兒不知好歹,兄弟失了興趣,如此要走?”

李栯擺手笑道:“哪裏的話?此二事哪裏有甚麼相幹?我幾人在道途中便已商榷數回。我本打算今日早些時候說與二位哥哥明白,哪知道卻讓這蠻牛和沅兒搶了先去。我幾人來的慌張,去的也是匆忙,負了哥哥的心意。等哪一日哥哥屈尊寒舍,兄弟我定好好侍奉哥哥。”

那古胥還未答話,蠻牛卻急道:“哥哥,怎的這般便要走路?那日哥哥卻說是三日後再行思量麼?怎的今日便要動身?”

古胥亦和道:“何兄弟所說不錯。李兄幹麼不多逗留幾日?路途勞頓,等得歇息好了,再走卻也不遲啊!”

古胥執意要留這幾人,楊晨倒是不然。那楊晨聽著這幾人說話,心下自思量著,末了,淡然道:“幾位兄弟既然要走,留卻也留不住的。老友故人雖說著重,但卻重不過家門之事。幾位若當真是心急,楊某自不強留。待日後若是有緣,我老哥倆定要去你門中打擾,討幾杯酒吃吃。”

聞的此言,何轟急道:“是了!是了!別的咱家不敢胡說亂語。若要說好酒,哈哈,我拿宅子裏可是藏了好些。哥哥若是日後當真要來,管教老哥哥整日吃得頭昏腿軟!”

李昊聽聞楊晨鬆口,喜道:“我幾人今日此番便走,對哥哥實屬不敬。隻能待哥哥日後攜了我這沅兒侄兒來我‘浮雍山’下榻,備上些瓊漿珍饈,以此謝今日不敬之罪。”說罷便衝古楊二人輕施一禮。

古胥已知這雙李心意已定,恐難回旋,歎一口氣,道:“既然幾位兄弟當真今日便要走,我若再蠻纏強留,倒顯得老漢貪執,強人所難了些。好罷,走便走罷,但是卻要吃上些飯菜再走。老身麵薄,這飯菜陳酒的麵兒怕是比之老身要多多了。”

李栯笑道:“古兄說笑了。古兄既然備了飯菜,那我幾人便吃上些再走不遲。”

幾人連帶那諸葛沅正欲要進屋,那何轟卻突然道:“哎,怎的不見二哥?”原來自諸葛沅與何轟鬥招起,胡閆東便不曾現身。

“哥哥,昨兒個吃酒吃得多了,現下還在屋裏養著呢。”李昊怪笑一聲道。

眾人聽了,笑著便進屋去了。卻是後話,暫先不提。

“詩劍第三十劍,落月雙闕昏!”

“詩劍第三十一劍,回輿九重暮!”

“三十六計並字決第一劍,偷梁換柱!”

“賦劍第八劍,襞積褰縐,鬱橈溪穀!”

“辭劍第十劍,舉賢而授能兮!”

這接連的遞招聲,中氣盈滿,精神飽滿,好似個壯年的漢子練功學招。仔細一瞧,卻是那古胥教導諸葛沅演武。

古胥現下頭發已盡數白了,看不見些許黑發。但是精神倒仍是矍鑠,看不出半點老氣,胡須半白,更添些仙風道骨。

再瞧那諸葛沅,如今已長成一個俊秀少年。眉目疏朗,天資秀成,珠玉在側,瞧著英姿煥發,實是個逼人的鳳儀少年郎,愈發與他爹爹諸葛彥像了。

正說著,那諸葛沅突然劍鋒一轉,腳下疾點,卻衝著古胥奔來,笑道:“叔叔,好些光景不見您動筋活骨,今兒個日子好,不如與我鬥得幾招,瞧瞧侄兒的功力進展了多少?”說著,手腳不停仍衝將過來。

那古胥道一聲:“年歲長了不少,卻越發沒得禮數,討打!”雖如此說著,古胥麵上倒是添了些歡愉之色。說罷,將手中的樹枝一橫,手上捏一個劍訣,一招“風雲驟起”便迎了上去。

諸葛沅長劍甫一碰到古胥手中樹枝,隻覺那樹枝好似黏膠一般,粘連著他的長劍動彈不得。此時諸葛沅才明白這古胥暗中運了些內力在這樹枝上。長劍難動,諸葛沅卻也不急。但見那諸葛沅暗中亦用了些內裏在長劍之上,與那古胥鬥上了內力。古胥想來察覺了諸葛沅異動,笑笑道:“小子,你的功力還差些!”說罷又添了些內力與樹枝之上。

諸葛沅近幾年雖說武藝大進,內力修為亦是不弱,但哪裏鬥得過古胥數十年修習的精純內力?沒多少回合,諸葛沅內力便已見竭,那古胥內力卻仍是汩汩湧來。

古胥見諸葛沅額上已沁出些汗,剛要開腔說話,逗一逗這諸葛沅。哪知諸葛沅卻搶先一步,起了攻勢。那諸葛沅左手望外一翻,起一招“滿園春色”斜下裏打向古胥腰間。古胥一笑:“錯了!“話音還未落定,那古胥也是抬手去拿諸葛沅腕子,古胥左手就將拿到諸葛沅時候,卻生了變故!原來是那諸葛沅一招“滿園春色”竟是虛招。等得古胥出手回防時,諸葛沅拿打將出去的手猛地望回一收,左足踏上一步,跟著右腳使一招“煙雨飄搖”便踢向古胥下盤。古胥沒想的諸葛沅變招如此之快,心下想著,也不將那打將出去的左手回收,卻是手上一變,扣一個擒拿手勢便欲去拿諸葛沅踢將過來的腳腕。

諸葛沅怕教古胥拿了腳腕上下受製,便將那小腿一沉,變一個譚腿提膝式。古胥雖眼中瞧見諸葛沅變招,也不甚急,仍是那一手擒拿式。諸葛沅雖說變招迅疾,但仍未逃得古胥招式,教古胥拿住了膝頭。古胥正要收手把諸葛沅身子帶將過來,諸葛沅卻自己將那腿送了過去,反倒帶著古胥身子望後彎下。古胥一笑,暗道一聲“啊呀,這小子倒是將楊兄那‘錦繡劍’百無一是的道理學了個精透!要是如此,我就順著你的招數,瞧瞧你還變得幾式。”古胥心裏想著手上功夫卻是不停,把那拿著諸葛沅膝頭的擒拿手一張,正欲再使一招擒拿,卻聽得諸葛沅笑聲。

“叔叔果然是英雄老矣,竟也瞧不出沅兒適才的幾手變招,難不成是沅兒身手大進,現今已可瞞得過叔叔眼去?”說罷,收了腿腳身手,兀自嗬嗬笑著。

古胥也收了招式,定了氣息,笑道:“哼,實招不實,虛招不虛,竟還有臉麵說武藝大進?卻也不知羞。再說你那內力,這幾年我瞧你每日倒也吐納練著,怎的如此不成事?是不是近幾日玩鬧的病癮來了,便不去好好練功了?

諸葛沅麵露苦色,歎口氣,無力道:“叔叔這話端的是錯怪了侄兒。侄兒著實是每日勤勤練著,哪一樣都不成落下。要怪隻怪叔叔內力太精,劍法太妙,輕功太逍遙。叔叔不去責怪自己武藝太高,卻來埋怨沅兒不勤。”諸葛沅說罷,又看了古胥一眼,搖搖頭,長歎一聲。

古胥瞧著諸葛沅此番自顧自的哀怨歎息,哭笑不得,正欲說話,卻聽得楊晨說話了。

“你這小子,口舌功夫太也厲害了些。自己不勤勤練功,倒還反咬一口,怪上別個武藝太高。話音未落,便大笑起來。

細瞧這楊晨。華發紅顏,精神抖擻,步履穩健,倒似比古胥年輕了些。

諸葛沅聽得楊晨說話,心下欣喜,口上卻道:“叔叔這幾年整月外出,沅兒擔心叔叔外出安危,茶飯不思,心中惴惴惶恐不安,哪裏還有心思練功,如今瞧見叔叔安然無恙,侄兒這才能安心練武了。”

楊晨聞言,更是哭笑不得,笑罵道:“你這小子,哪裏學得如此油嘴滑舌,口利舌快?!我看你不是擔心我的安危,倒是擔心我此番外出而歸,可曾給你購置些玩意,給你帶來些新奇故事罷?”

諸葛沅被猜中心事,麵上飄紅,羞赧道:“哪有?沅兒當真擔心叔叔安危,甚麼玩物故事,沅兒不曾在意,不曾掛念。”說罷,回劍入鞘,紅著臉望那山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