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相處原本在慢慢恢複正常,但在第二天傍晚的時候出了個小插曲,讓笑然原本努力想去相信陸修睿的心情又驟然冷卻了下來。
那天,笑然從外麵把晚飯買回來,意外地在醫院門口遇到了她差點都快忘記的一個男人,秦子俞!
當時,秦子俞身邊還跟著一個女人,一個冷豔高貴將一頭美麗的染成棕褐色的頭發在頭頂梳成一個發髻的女人。
本來也沒什麼奇怪。
但當秦子俞很開心地和她打招呼,她想了快三秒才想起這人是誰,便禮貌地笑笑時,她驀地瞧見了那女人在那一瞬間用近乎狠戾的眼神輕蔑地瞟了自己一眼,那種帶著猛烈的怨恨的眼神,讓她當下就有點不知所措!
“嗨,笑然,又見麵了。我是不是該慶幸人生何處不相逢?隻不過這場合似乎不是讓人會有愉快經曆產生的樣子的啊!”秦子俞的語氣很輕快,絲毫沒有在醫院見到笑然的訝異,就好似知道她一定會在這兒出現似的。
笑然也笑,“真巧,你來探病還是看病?”眼神有意無意地投向他身邊的女人。
“探病。”秦子俞歪著頭,又笑,非常禮貌地摟過身邊女人的腰,向她介紹,“這是我姐,她姓沈。”
“噢。”笑然覺得哪裏不對,一時又說不上來,“你好,沈小姐。”
這位沈小姐對她的打招呼,隻是輕微地抿了抿嘴,算是回應。
笑然伸出來準備和她握的手隻得尷尬的收了回去,便沒什麼心情再繼續寒暄下去。不知怎的,總隱隱覺得這位沈小姐對自己的敵意很重,但她搜腸刮肚卻還是想不起什麼時間曾得罪過她。
想了一路,快走到病房的時候,她才想到到底哪裏不對勁。
這裏至少有三個問題。
一、秦子俞對在醫院見到自己的事,沒有驚訝,更沒有過問,這並不符合普通人正常交流的程序,正常人在潛意識裏都會對他人在特殊場合的意外出現表現出強烈的窺探欲。
可是,秦子俞卻沒有!
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的姐姐。這是第二個問題。
秦子俞明明姓秦,他姐姐卻姓沈,這也沒什麼,也許他們不是親姐弟。
但問題的關鍵是,他介紹他姐姐的方式。
有誰會在介紹自己的兄弟姐妹的時候,說,這是我XXX,她姓什麼?如果非要說姓氏,至少也是連名帶姓一起說才對!
這個問題至關重要。
除非....除非她想強調的本就是姓氏!而對於他們之間是否是親姐弟什麼的根本不重要?!
那這就牽扯出第三個關鍵問題。
秦子俞如此刻意地介紹他姐姐的姓氏讓她知道,到底是什麼目的?她想不通。
難道是因為這個姓氏對她有特別的意義?在她所有的記憶力,沈這個姓氏並沒有特別的直接影響....
或者是間接影響?
會是什麼呢?
這又不禁讓她想起他們第一次在餐館的會麵。
當時,他也是非常刻意地提到了他姐姐,誰會在意一個陌生人是和誰一起吃飯?即便他早對自己有耳聞,畢竟沒有會麵過,他何以就一副對自己非常熟絡的樣子?
隻有一種情況:他真的對自己了如指掌!
想到這兒,她渾身一個激靈,想當然地把秦子俞和一些變態、偏執、精神病患聯想在了一起,竟覺不寒而栗。
可轉念一想,這又說不通了。
如果秦子俞是變態,難道他姐姐也是變態?
如果結論是這樣,那剛才她的所有分析不全都是扯淡嗎?!
顯然她還是漏掉了什麼。
病房外的門廊處,垃圾桶裏躺著一束新鮮的康乃馨,其中夾著幾朵殷虹的玫瑰。
她見那束花嬌豔欲滴的樣子,頓覺可惜,嘀咕著推門而入,見陸修睿正在收拾被打翻在地的水果,一些已經被砸爛,很是詫異,“怎麼回事?”
陸修睿起身,不自然道,“沒什麼,下床的時候不小心碰翻了水果籃。”
笑然沒多想,放下手中的東西,想要蹲下幫忙一起撿。
“我來。”陸修睿突然攔下她,“我收拾,你休息會兒,先吃飯。”
“噢。”笑然樂得輕鬆,便坐下邊看著他收拾,邊翹起二郎腿開始扒飯。
但那獼猴桃實在是難以慘不忍睹,砸爛的果肉在床尾處四處飛濺,她見陸修睿拿著笤帚一點點地掃,地上青色一片,黏糊糊的,就想說這樣子得用拖把啊!
就是這個,她突然覺得很疑惑。
水果籃放在床頭的桌上,不小心碰翻的水果能在床尾以被砸的力道摔成稀巴爛?這完全不合理啊!
忽而又聯想到門外的那束鮮花,她似乎有點理解了。
“剛才有人來過?”她試探著問。
“沒有。”陸修睿頭也沒抬,繼續打掃,過了許久,才補上一句,“別疑神疑鬼的。”
“我可沒疑神疑鬼!”笑然蹙起眉,心沉了下來,越發覺得他在撒謊,有人來探病也不敢說真話,這意味著什麼?她從開始的疑惑變成了懷疑。
陸修睿回頭看她一眼,見她癟著嘴,皺著眉,眼睛望著窗外發呆,不知在想什麼。
“小東西,想什麼呢?”他走過去,勾起她的下巴,看著她黑葡萄似的眼睛,有些心襟蕩漾,“有什麼心事?這兩天都心不在焉的。”
笑然與他對視著,本想直接質問他,但見他眼裏無一絲愧疚,便咧嘴假笑道,“沒什麼。隻是在想等你出院了,我得搬回咱們自己家去住。”
陸修睿沒接話,坐了下來,從她手上接過筷子,將她飯盒裏撥在一邊不吃的胡蘿卜一口口吃掉。
“喂,你的飯在那兒呢。”笑然怔了怔,作勢打了他手背一下。
“咱家家規再加一條。”陸修睿又拿起自己的飯盒,扒了一口,繼續道,“你每天都得好好吃飯!不準挑食!”
“啊?”笑然差點沒笑出聲,“我又不是未成年小孩兒,你當我身體還能再發育啊?”
“等我吃完給你測測體重,下次我回來若是輕了,以後你就呆在陸家大宅,好好養著。”陸修睿三口兩口就把一盒飯給解決了,拿著兩個飯盒扔進垃圾桶。
他聽說,現在準備要孩子的夫妻,一般都得調養身體,這樣生出來的孩子才健康,孩子這事兒上,他不準備退讓,但也不會貿然和笑然提,反正他多的是治她的招。
“喂!你這是什麼規矩啊!”笑然快瘋了,老男人根本不講道理啊!就現在她還嫌自己太胖要減肥呢!
“過來。”陸修睿嚴肅著一張俊臉,器宇軒昂地站在那兒。
笑然快氣死了,難道他不知道他媽到底是有多不待見她嗎?
陸修睿見她氣哼哼地叉腰站在那兒,走過去,突然將她一把抱了起來,笑然嚇了一跳,臉紅道,“喂喂喂,大白天的,你又病著,你別亂來啊!”
陸修睿站著沒動,眉眼一彎,腦袋蹭到她胸間,用力一聞,開始壞笑,“嗯,今天特意擦了香水,你...又想了?”
媽呀!這簡單的幾個字為毛一瞬間就能把她塑造成欲*女的形象???
笑然臉上根本掛不住,隻覺得渾身都快燒著了,兩眼瞪成個倆皮球大,“誰...誰....誰想了....流*氓!臭流*氓”拚命掙紮著讓他放開。
“別動!”陸修睿鄭重地在她臀*部上拍了一掌。
笑然怔了下,像被點了個穴,越發羞得緊。
陸修睿最愛她這個模樣,眉頭皺了又鬆,最後極認真嚴肅地問,“你上次稱重是什麼時候?是不有110?”
笑然臉一紅,簡直像受了奇恥大辱,整個人都抓狂起來,掄起拳頭就往他身上砸,“你才110,你全家都110!明明隻有100好麼!!!100!”
陸修睿看她不經逗,急紅了眼的樣兒,哈哈大笑起來。
病房裏,都是兩人的笑鬧聲。
晚些的時候,陸修睿開始打最後一瓶點滴,笑然找了個去樓下買水的借口,去了值班護士的值班室。
在醫院裏,沒什麼是能逃過護士的眼睛的。
她有些緊張又羞愧,覺得不該不信任陸修睿,但她實在想知道是不是有人來探陸修睿的病,而這個人是不是秦子俞和那位沈小姐。